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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再走走吧,我們。

  秦崢,我想我是真的……

  #

  Dear Diary,

  好久不見。

  寫上一篇日記時我還沒有抵達雷克雅未克,但現在我已經在這裡暫時地安了家,而且可能還會讓你有些吃驚——我正和秦崢在一起,無論是從物理學意義還是哲學思想意義。

  下午時我們在托寧湖邊談起死亡。

  這很稀奇,我一般不與人談論這樣私密的話題,但現在的我卻對秦崢與對我自己一樣坦誠。

  “我死了,但如果無人知道,我也沒死。”

  “我仍然可以在人們的口述中度過漫長的一生。”

  我這樣和他說道。

  他不置可否,只是吻上我的額頭。

  我想他很清楚怎樣做才會讓我真正心軟。

  以及,雖然一直以來都覺得是非常私密的東西,但前幾天我還是給秦崢看了手機里那個名為“生前”的相冊。

  相冊的內容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一些我先用眼睛再用鏡頭捕捉到的剎那光景。

  魁北克的太陽雨,燕城機場的日出,從秦崢公寓落地窗向外望見的江城夜景,哥本哈根的漢堡王,維也納的地磚,布達佩斯的閣樓,雷克雅未克的極晝……

  換句話說,也就是從我在加拿大確診動脈瘤後看到的沿途所有風景。

  知道腦袋裡有個定時炸彈的感覺有時其實挺糟的,我的醫生告訴我,大多數人甚至還沒來得及知曉自己動脈上有個腫瘤就會因為動脈瘤突然破裂喪命在去醫院的路上。

  千分之一的不幸,我得了這個病。

  萬分之一的幸運,我提前知道了。

  但我也沒有勇氣就這麼直面生死。

  或許我和秦崢說的那些高談闊論也都是被美化過後的修辭?也許我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害怕突然地死在路上,害怕無助地死在手術台上,更怕什麼都看不見地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黑屋裡。

  但他說他愛我。

  愛。

  多曼妙的字眼。

  上帝,佛祖,聖母瑪利亞,請暫時忘記我吧。

  你們忠實的信徒

  沈苫

  第47章 Ch46 野法子

  #

  Jeff家在雷克雅未克東部的居民區,距離沈苫和秦崢家所在的街區都有一定的距離,但鑑於整座雷克雅未克都並不算大,所以在受邀前往同事家做客的這一天,二人仍然選擇徒步出行。

  前夜才通宵去看了間歇泉,回到雷克雅未克後兩人在城裡閒晃到中午,找了家餐館,吃完飯便就近去了秦崢家補覺。沈苫的工作地點在自己家,因為訂單積壓的緣故,最近做了好一段時間的宅男,而直到昨天跟著秦崢輕車熟路走進他家家門,沈苫才恍然反應過來,這竟然才是他們到冰島的這兩個多月來,自己第二次到秦崢家做客……嗯,這次是做主人了。

  上一次做客人的時候他還有禮貌地只同秦崢一起睡在客廳的地毯上,但這次卻是洗完澡便被人直接拉進臥室。本來赤腳坐在床邊等待的時候,他還以為秦崢背對著自己是在柜子邊翻找安全套,但沒想到當二少爺轉過身,沈苫的視線向下一滑,卻發現他手裡拿的是一隻吹風機。

  ——你想坐在地上、椅子上,還是繼續坐在床上?

  秦崢問他。

  沈苫笑著反問:有什麼區別?

  秦崢告訴他:你個子太高,如果選擇坐在椅子上或是床上,那我可能需要站著,但如果是坐在地上,那我就可以坐著。

  沈苫眨眨眼:站著或坐著做什麼?

  他是真的沒反應過來,而秦崢的回答也很明了——他自作主張地坐到沈苫的身旁,將鬆軟的床墊壓下去一半,又打開插好電的老式吹風機,在鼓鼓的風聲中,幫沈苫吹起了仍在滴水的長髮。

  ——不是要站著吹嗎?

  在二少爺不甚熟悉操作、中途停下來辨識指間髮絲是否吹乾的安靜空隙,沈苫頂著被這人小心翼翼揉搓但還是因為沒有梳順弄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小聲地、乾巴巴地問道。

  ——本來是要站著的。

  明明剛剛還在以指作梳幫沈苫梳理糾纏打結的髮絲,但秦崢很快就心猿意馬,用指肚緩緩按過沈苫的後腦,並最終將掌心停在了某人脆弱的頸後,輕輕笑道:但這樣更方便我做想做的事情。

  在他的吻覆上來之前,沈苫順從地閉上眼,心裡想:是以安全套終有一用,或早或晚而已。

  也不知這世上其他由床伴關係轉啟的情愛故事都是何種模樣。

  兩個在愛戀萌生之前便已對對方身上每一寸肌膚與敏感點均熟稔於心的人,突然選擇將心靈間的交融放在更重要的位置,嘗試互相理解、包容,並且共同迸發出更熱烈的激情抑或更長久的真情。別人是如何做的沈苫不知道,但他自覺做得很不熟練,困難程度比起小時候第一次在沈玉汝的注視下嘗試握起刻刀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只是在床上,他和秦崢做很多事都比這世上的其他人要更加合拍,但那些合拍終歸到底還是從他們床伴時期磨合而來的默契,一旦身份改變,沈苫總會在某一刻突然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就像每當推開半地下室的大門,走上台階,瞧見秦崢就那樣倚在路燈邊或發呆或看手機或者就那樣平靜含笑地與他對視時,沈苫心中總會觸發而生出一瞬之間的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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