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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很難說,畢竟人們的想法無時無刻不在流動著發生變化。我想,即使只是上一周的我,與此刻的我的所思所想也有著天翻地覆的不同。”

  Jeff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態,很快又癟著嘴笑起來:“很有道理,不過你好像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英國人狡黠地沖他眨眨眼睛:“那麼,僅僅只提問此刻的你:沈先生,你相信真愛是永恆的嗎?”

  沈苫彎起唇角。

  他看向遠處,秦崢正背對著他們蹲在那裡研究由火山灰塑造而成的土壤。

  之前曾提到過,秦崢從前想過要學建築,而在沒有說完的部分,年輕的小二少爺其實有過非常多的想法:生物工程、哲學、希臘語、中美文化與社會學研究……建築只是其中看起來最靠譜的一個。而在那些天馬行空的夢中,做個土壤學家其實是秦崢最初的設想。

  但即使只是說說也好,秦崢仍然從未向沈苫以外的任何人表述過自己的這些設想。一方面是因為這些“設想”確實只是設想,還談不到“夢想”的高度;另一方面,是因為回溯歷史,看起來便長了一身反骨的秦崢其實並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叛逆得徹頭徹尾,而如果將那些五花八門的想法放在一起,總結一下,便會發現它們有著驚人的相似點:都是些他爸不會讓他學的專業。

  很長一段時間裡,秦崢幾乎在任由父母擺弄自己的人生。

  這趟冰島之行,沈苫是為了尋找終途的意義,秦崢又何嘗不是在追尋有關自己人生的答案。

  坐在這裡休息得差不多,Jeff伸了個懶腰,起身向二十米開外的秦崢走去。

  他或許和二少爺說了什麼,沈苫視力極佳(竟然仍然視力極佳,本人也大為嘆服)地瞧見秦崢似是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片刻後,又被Jeff勾肩搭背著抬眸看向沈苫的方向。

  厚臉皮如沈苫,甚至自然地對他揮了揮雙手。

  青年學者放棄研究土壤走過來了。

  沈苫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崢在間歇泉噴發的背景中一步一步踩著黑色土壤靠近,直到人家站到了自己面前,他才懶洋洋屈起食指,撐著腦袋與人對視:“Jeff和你說什麼了嗎?”

  “嗯,”秦崢點頭,語氣平靜,“他說你愛我。”

  “……”

  沈苫緩緩睜大眼睛,沉默之後,仍然還是嗆了兩下才慢吞吞開口:“英國人也這麼沒譜愛造謠的嗎……”

  秦崢揚起眉梢:“這是謠言?”

  沈苫摸著下巴沉吟片刻,坦誠道:“好吧,不完全是。”

  有關“真愛是否永恆”,他剛才的回答點到為止,和他之前向秦崢求愛時表達的內涵一致。

  但直接說出來還是會有些掃興。

  但沈苫還是決定掃興一下,於是便把上面這四句話完整地告訴了秦崢。

  但他沒想到秦崢卻還是笑了,而且笑得好像有點過於開心了。

  沈苫:“你笑什麼?”

  秦崢:“你剛才說了什麼?”

  沈苫有些糊塗,重複道:“我說了什麼?”

  秦崢:“你說,你向我求愛。”

  沈苫的眉頭仍然迷茫微蹙,他眨了眨眼:“怎麼了?”

  秦崢伸手捏住男人觸感極佳的兩邊臉頰,向外扯了扯:“每到這種時候,我就會非常希望你是把自己偽裝成在偽裝中國人。”

  語義好複雜的一句話。

  沈苫費力地眨了眨眼,終於明白過來:“我用錯詞了?”

  求愛,指在雌雄個體之間、交尾之前的所有預備行為。

  求愛過程中所表現的行為稱為求愛行為,但求愛行為所達到的生物學意義,是雌雄個體在一定的地方相會、兩者間相互攻擊和相互逃辟的克服、調節兩者交尾的準備時間。作為求愛行為的一個環節,表現於求愛給餌和營巢求愛,以及氣味信號的交換等許多方面。

  ——來自百科

  “我確實用錯了,”沈苫指著手機屏幕上的某行字眼皺起眉頭,“‘求愛’指的是‘雌雄個體’,那同性之間該用哪個詞語?”

  “……”

  半晌沒得到回覆,沈苫抬起眼皮,意外地對上秦崢深沉的眸色。

  好半晌過去,秦崢終於開口,但他說的卻是:“我能吻你嗎?”

  沈苫挑眉:“你在問我?”

  “沒,”秦崢垂下頭靠近他,“我在預告你。”

  裝模作樣。

  秦崢的眼睛很漂亮。

  在這雙點漆如墨的眼睛出現於近在咫尺之地時,沈苫第無數次想到。

  然後他意識到秦崢真的吻了他。

  和過往不一樣,這一次他們的嘴唇緊緊相貼,但卻好像僅僅只是相貼。沈苫可以察覺到秦崢的呼吸,總體勻長,但不知到底是因為他們腳下是活火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漸漸地,秦崢的呼吸似乎也開始有些難以掩飾的急促。

  那一瞬間沈苫在冰島凌晨的風中想到了很多。

  他想起他們共度的那些混亂顛倒的晨昏夜晚。

  秦崢總是執著於問他對哪一次相見更加印象深刻,沈苫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樣。他鍾情於巴塞隆納的燦爛,忘不掉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鯨聲,與此同時,他也像秦崢一樣,最後總會忍不住回想起在尚比亞簡陋而溫暖的居所里,他們於夜色四合下坦誠擁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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