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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電影中的同款綠橋向下看,穿行的車輛與多瑙河交叉出奇妙的角度,但就算天空晴朗萬里無雲,河水似乎也與藍色關係不大。

  漁夫帽哀嘆了一聲:“真失望!來之前我一直以為維也納的多瑙河和布達佩斯真的不是一個顏色的。”

  歐洲太小,發生在維也納的故事實在太多。

  《愛在黎明破曉前》上映於1995年,美國青年與巴黎女學生的邂逅浪漫美好,沈苫敢打賭,在這之後的幾十年中,有不下上萬人曾從巴黎出發過來打卡過男女主曾經走過的路線。

  但他此刻卻避過了所有熱門景點,站在《沃莉肖像》前,聽兩個陌生人用他再熟悉不過的匈牙利語小聲嘀咕小約翰&mdot;施特勞斯的世紀詐騙。

  一旁的秦崢聽不懂這門複雜難學的外語,但沈苫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默默地抿住微笑,實在可疑。

  “他們在說什麼?”秦崢問。

  沈苫歪頭靠近身邊人,輕聲反問:“你聽過《藍色多瑙河》嗎?”

  秦崢挑了挑眉,抬起食指在空中轉了個圈,示意這正縈繞在房間裡的悠揚樂曲難道不就是“奧地利的第二國歌”。

  沈苫狡猾地對他眨眨眼:“那你知道多瑙河在什麼時候才是藍色的嗎?”

  多瑙河,世界上幹流流經國家最多的河流。據統計,其河水在一年中要變換8種顏色:棕、濁黃、濁綠、鮮綠、草綠、鐵青、寶石綠、深綠色,時間不等,複雜多變,並非這首享譽世界上百年的圓舞曲題名那般是純粹的藍色。

  但沈苫永遠不可能問出這么正經八百的問題。

  秦崢瞭然地回答:“在喝多的時候。”

  沈苫打了個不怎麼響的響指,鼓勵小孩一樣對他做出微笑的口型:“Bingo!”

  每當去到一個新地方,博物館總能幫助你快速了解本地深藏的歷史文化底蘊。作為經驗豐富的旅行者,沈苫深諳這個道理。

  在他那沒有落到紙上的旅行清單中,與自己職業息息相關的金色大廳和國家歌劇院排名極其靠後,幾乎差一點就到了可去可不去的範疇之內,而利奧波德博物館作為全球規模最大的奧地利現代藝術收藏之一則高居榜首,成為了他一大清早——好吧,他鄰近中午睡醒後去敲醒秦崢房門的動力之源。

  “您好。”有人用拗口的德語在一旁試圖打招呼。

  在發現同時轉過來看向自己的兩人明顯擁有兩副亞洲面孔時,紅髮碧眼的年輕女孩抱著筆記本侷促地咽了口唾沫。

  一如既往地,在面對生人時,秦崢頃刻敗興噤聲,而沈苫則負責施加善意,笑眯眯地為小姑娘舒緩情緒:“你可以說英語。”

  女孩驚喜地睜大眼睛,再開口時顯見地了許多:“我是社科學院的學生,正在為課程作業做一份社會調查,可以打擾一下問您幾個問題嗎?”

  沈苫欣然應允:“當然。”

  在埃貢&mdot;席勒為自己17歲時的情人沃莉小姐繪作的肖像之前,女學生攤開了印有維也納大學校徽的筆記本,握著水筆,靦腆地在輕盈的鋼琴聲中小聲開口:“請問,您認同性取向是流動的嗎?”

  新潮但也不算那麼新潮的問題。

  原本還在研究沃莉被刻意放大的藍眼睛的秦崢聞言,不動聲色地瞥了身邊人一眼,但這人約莫是被人看慣了,竟然渾然無感。

  作為一個只和男人約會過的花花公子,受訪者沈苫回想了一圈自己過往經歷過的、看到過的故事,沒什麼遲疑地點了點頭:“認同。”

  沈苫側頭看了一眼在一旁事不關己模樣的秦崢,笑著為女孩又增加了一個調研數據:“他應該也認同。”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荒蕪的66號公路邊,沈苫向秦崢借了一隻打火機。第二次見面是在當晚,在午夜的吧檯邊,沈苫落座在了獨自喝酒的年輕人身邊。

  細細回想一下,秦崢好像從那時開始——或者更久以前就唯獨只鍾情於威士忌,而雖然他當時在沈苫的撩撥之下,信誓旦旦地對這一再而三主動搭訕的濫情傢伙說“我不干男的”,但半個小時後,他就鎖著沈苫的兩隻手腕,將人推到汽車旅館的房門上,順暢地剝下了男人的衣衫。

  沈郎腰瘦這個成語,秦崢以前不知道知不知道,但那天之後他大約是知道了。只不過這傢伙當時是真的壓根不知道“憐惜”二字怎麼寫,那天被門鎖硌在腰間的痛楚,沈苫至今歷歷在目,不過當時情致正好,倒也不計較這些,權當助興了。

  嗯,五分鐘後,他就伸手在秦崢和自己傷處差不多的位置上撩了一把火,並為此付出了十分慘重但萬分痛快的代價——二少爺的敏感點還真是……嘖。

  女學生的社會調研主題是LGBT相關,她倒也聰明,估摸著來藝術博物館——特別是結伴來藝術博物館看裸體畫像的男人多半與LGBT脫不開干係,於是對著整個展廳內唯一兩對男性(另一對是糾結多瑙河顏色的那對男士)做出選擇後便主動出擊,並且幸運地一擊就命中了知無不答言無不盡的沈苫。

  問題問到最後,兩人幾乎聊了起來,女學生來自馬爾他,像是意識到歐洲國家的面積與知名度之間的未知不成比關係,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知道這個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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