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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挪不開視線,漸漸心浮氣躁,扔了筷子過來抱她。她兩臂軟軟搭在他頸上,膩聲喚他郎君。

  他寥寥應著,揭開雲雁紋長衣,底下就是海棠chūn睡的抹胸。隔著薄薄一層錦緞觸碰,引得她連連抽氣。

  窗大開,在這裡似乎不大好。他將她拗起來,帶進後殿裡去。殿中帷幔重重,一層一層放下來,那寢殿就是個小而狹窄的空間。他覆在她身上,舔舐她的耳垂,“醉了麼?”

  她玉臂高抬,底下一捻柳腰款擺,簡直像蛇一樣,“沒有,有些熱呀,官家chuīchuī……”

  他發笑,這樣的人,撒嬌時介於孩子和女人之間,有童稚天真,也有媚骨天成。他往她頸項上chuī了口氣,她笑道:“好涼快!”臉色酡紅,看樣子真的醉了。

  不知禍首是爐上酒香,還是他箸尖上的一點瓊漿,反正到後來她連話都說不成了。他痴纏,她不過予取予求罷了。他從不知世上真有人可以柔軟得水一樣,xing急起來,動作便有些莽撞,這時她倒清醒了,哭喪著臉抱怨:“是哪個胡說,明明更痛了……”

  他忙頓住,等她適應。她見他不動,好奇地睜開眼看他,然後懶散一笑,居然主動往上湊送了兩下。當然積極並未讓qíng況有好轉,她疼得直皺眉,終於跌落下來,再也不肯動彈了。

  作者有話要說:①薔薇露:宋孝宗時期禁中供應的一種御酒。

  ☆、第73章

  一夜北風緊,從窗外刮擦過去,聲làng驚人。檐角鐵馬搖曳了整夜,連夢裡都是叮噹的聲響。

  穠華醒來時天將亮,殿裡依舊很溫暖。地炕燃了太久,蒸得人嗓子gān澀,想喝水又不願意下chuáng,便在被窩裡悉悉索索地動。身邊有個人,呼吸輕淺,睡得安穩,她靠過去一些,把尖尖的下巴擱在他肩上。仔細看他,長眉秀目,鼻子又高又挺,果真是極俊秀的相貌。還記得第一次在寶慈宮見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威儀,和現在判若兩人。

  因為不熟悉,便覺得這人不好相與。甚至在成親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對他有些牴觸。現在呢,彼此靠得那麼近,他是她的全部。

  他被她吵醒了,眼睛未睜,摸索著撫她的臉,“怎麼了?”

  她說:“今日要視朝的,官家該起身了。”

  他皺了皺眉,勉qiáng撐起身,又重重跌了回去,咕噥道:“腰上沒力氣了……”

  “為什麼?”她把手塞到他腰下揉搓,“我給你按按好麼?”

  他長臂一撈,把她撈進懷裡,“昨晚上太辛勞了,忙到三更。”

  她頰上滾燙,不好意思應他,暗裡腹誹誰讓他沒完沒了,把人顛來倒去,不知怎麼處置才好。現在又說累,活該麼!可是不能gān放著滿朝文武不管,那些官員們候在朝房裡,他不出面,更坐實了她狐媚惑主的名聲了。

  她撼他兩下,“還是起身吧,我隨你一道回禁中。”

  他磨蹭了很久才喊錄景,錄景隔窗在廊子上應,“官家醒得這樣早?才剛敲過四更,現在就起身麼?”

  四更天竟要亮了?他推窗往外看了眼,原來下了一地的雪,守夜的燈籠一照,反she出光來,把人弄混淆了。他重新躺下,一手覆在額上長出了口氣。實在懈怠,便道:“知會宰相一聲,今日我身體不適,朝會取消。有要緊的事,具了奏疏送延福宮來。”

  錄景聽了令應個是,“官家有恙,臣即刻招翰林醫官來,與官家診脈。”

  哪裡是有病,明明是眷戀她,不願意醒來罷了。他說不必,“歇上一天就好了。”一壁說,一壁拱在了她懷裡。

  她的胸是香而軟的,沉溺其中就別想出來。他輕攏慢捻,聽她捂著嘴低吟,躬身往後縮,縮到了chuáng圍上,才訕訕道:“別鬧了,我渴,你給我倒杯水。”

  他聽了,揉揉眼睛坐起來,jīng著身子便下chuáng去尋茶壺,這尊榮堆疊起來的身體,有上等的肌理,和優美流暢的線條。她面紅耳赤。忙拿手蓋住臉,可還是忍不住透過指fèng偷看。他發現了,笑得有些jian邪,遞過茶盞道:“遮遮掩掩的做什麼?想看就看吧!”

  她不說話,怨懟地偏過頭去,喝了半杯jiāo給他,他把餘下的喝完了,躬身鑽進了被窩裡。

  溫暖的身體又貼過來,抱著她不肯鬆手。她饒有興致地在他背上畫圈,指尖纏綿地挪動,引得他繃緊了身腰。

  “今天當真告假?”她軟軟道,“不好吧!知道你在延福宮,不知那些宰相怎麼說。”她笑著學他們的語調,晃著一根手指道,“陛下御極三年多,向來以朝政為先。如今廢后當道,惑亂君心,朝野為之動dàng。李氏失德敗興,掩袖工讒,穢亂chūn宮,人神所不能容。萬請陛下清妖孽,肅朝綱,還乾坤以朗朗,日月以昭昭。”

  他聽得失笑,“皇后口才不錯,有當言官的潛質。那日我在垂拱殿說得很明白了,後宮的事用不著他們cao心。家裡老父討幾房妾侍他們尚且不敢過問,朕乃一國之君,愛誰寵誰,輪得著他們囉嗦?再囉嗦掌嘴!”他抬手作勢扇了兩下,“讓他們閉嘴,我與皇后永世為好也。”

  再說下去像個昏君了,她也知道他是開玩笑,並不當真。對她來說能多在一起一刻是一刻。她舒展手臂攬他,“那今日就睡得稍晚一些,下半晌回宮去,免得他們尋不見你人。”

  他隨口應了聲,同她緊密相接,漸漸又心神dàng漾,拉她的手來往下觸碰,“你看。”

  她唬了一跳,羞怯道:“官家要節制,過於縱qíng會傷身的。你再這樣,我可要同你分殿而居了。”

  話雖這樣說,效果不太理想,他心裡打定了主意,說了也是枉然。也許別人新婚時都是這樣吧,qíng熱難耐是出於本能,似乎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她摟著他,其實喜歡看他沉醉的樣子,這個時候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想著他是愛她的,不管遇見多大的風làng,他一定不會放開她。愛她,愛她的身體,只要她知道他愛她。她的郎君,是天底下對她最好的人。只可惜她從那個與他並肩的位置上走下來了,雖然他口口聲聲喚她皇后,即便不在乎,有時候也會有種失之jiāo臂的惆悵。

  他的動作異常激烈,疼痛里升起一種蘇麻的況味,她低低呻吟,“郎君……”

  他嗯了聲,“你高興麼?”低頭吻她,“告訴我,你高興麼?”

  她眼角迸出淚來,“我高興,只要郎君高興,我便高興。”

  抵死的纏綿,仿佛沒有明天似的。她漸漸得趣,從一場持久的戰爭中砸弄出異樣的味道,沉淪下去,神魂顛倒。說不出話時,嘴裡儘是不成調的譫語,高一聲低一聲,千絲萬縷網住他。原來愛qíng到了最深處是這樣的,滲透進呼吸里,滲透進每一次心跳。她顫慄著抱緊他,抱緊了,永遠都不要鬆開手。

  所以延福宮裡留下很多美好的回憶,上次也好,這次也好,足可以回味一生。

  回禁中的時候戀戀不捨,這座不屬於後苑的宮苑,想常來不是易事。他看出來,溫聲道:“我們約好,隔上十日便來一次。你若實在不願意離開,我把班值調過來,你在這裡住上兩日也可以。”

  他不知道麼,因為有他,才覺得延福宮美好。如果他不在,她一個人也無趣。

  他說這話,其實心裡有些緊張,怕她真的想留下,自己一人回前朝,實在清冷孤淒。好在她懂得,搖頭說不,“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等得了空我們一道來,我說過不和你分開。”

  他擁住她,在她額頭吻了吻。

  回去依舊步行,冷雖冷,兩個人在一起,不那麼匆忙,歲月便是靜好的。可是剛入拱宸門,朝野中那種緊張的氣氛便把人包圍了。紫宸殿的殿頭遠遠奔過來,叉手作揖道:“官家總算回來了,前方有戰報,宰相會同樞密使及御史大夫在垂拱殿中靜待管家。來了兩個時辰了,不說通稟,就在那裡坐著……”

  看來是向他示威了,他揚眉一笑,“脾氣倒不小。”轉頭囑咐她,“叫秦讓伺候你回柔儀殿,別累著了。閒來無事就睡下吧,等我處理完了政事便來陪你。”

  她惶惶的,牽住他的袖子道:“只怕他們又要請旨殺我。”

  他笑道:“你傻麼?你是他們說殺就能殺的?安心在殿中等我,讓內人做些蜜煎果子,等我回來。”

  他們在夾道里分了手,他寬慰她時一派淡然,其實心裡焦急,從他的步子裡就能看出來。他走得極匆忙,畢竟正是兩軍對壘的時候,離建安越近,遭遇的反抗就越頑qiáng。他們在延福宮裡偷得浮生半日閒,朝中九成已經炸開鍋了。朝臣不滿,最集中的表現就是不說大事,不讓通傳,看看這位帝王何時能從溫柔鄉里脫身出來。她心頭髮虛,既然如此,只怕太后那裡也得了消息了。

  她左右觀望,低聲道:“秦供奉,你去探探門裡有沒有人。”

  秦讓明白,應了個是,提著袍角進臨華門,見左右無人才回身招手,“聖人可放心。”

  她把披風裹起來,恨不得裹成一粒小小的棗核。做賊似的邊走邊回望,一路過了迎陽門,斜cha過去進福寧宮後門,柔儀殿就在眼前。剛要鬆口氣慶幸福大命大,轉角處走出來一個人,橫眉冷眼,正是太后。

  她吃了一驚,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福寧宮四周都有人把守,唯獨這日常走煤車的小角門是個盲區。不過既然遇上了,也沒什麼可怕的,躲著終不是辦法,同在皇城生活,總有一天要面對面的。

  她斂裙福下去,“太后長樂無極。”

  太后冷冷一瞥,“要見你一面甚難,官家把我這個孃孃當政敵一樣防範,就是為了你,想來可笑。你且隨我去寶慈宮,我有話同你說。”轉身走了兩步,回頭見秦讓往後閃躲,大概又準備向官家告密吧!她哼了聲,“秦讓的供奉官當得可還湊手?官家正處理軍政要務,你要是為這點事去叨擾他,老身就砍了你的腿,割了你的舌頭,不信你只管試試。”

  秦讓白著臉看了穠華一眼,忙道不敢。太后方掖手道:“放心,不會將你怎麼樣的,不瞧你的臉面,總要讓官家幾分面子。你雖被廢,畢竟咱們做過兩日婆媳,說幾句話,用不著失張冒勢的。防人過了頭,反倒惹我不快。”邊說邊抬了抬手,“走罷。”

  雪未停,雪沫子漫天飛舞,一陣風chuī來,翻卷著向遠處奔襲而去。

  穠華心裡忐忑,但也不覺得恐懼。經過那麼多風làng,早就不像初入宮闈時那樣不堪一擊了。以前有rǔ娘她們護她周全,她縮在殼裡,從沒想過要自己直面打擊。現在失了庇佑,只有靠自己。官家再疼愛她,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越是孤獨,越是堅qiáng。大不了一條命,要就拿去。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震懾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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