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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就愛看戚寒被塞的滿嘴鼓囊兩邊臉一起嚼的樣子,像只敢怒不敢言的大松鼠,沒少嘲笑他。

  習慣之後不覺得親密,但這番動作在孟清疏和孟想眼裡可就變了味道,父子倆一對視,眼底閃著同樣的疑惑:自己家孩子什麼時候和別人爸爸關係那麼好了?

  孟想給孟清疏使了個眼色:“爸?”

  後者臉上同樣愁雲密布,“先進去。”

  “戚哥,”孟清疏邁步走到床邊,指使孟想把花和補品放好,恭敬又關切地問:“怎麼會傷的這麼重,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

  “害,小傷。”戚寒擺了擺手,和孟一說:“給你叔和孟哥拿把椅子,一點眼力見都不上這小孩兒。”

  “嗯?”孟一總覺得他這語氣怪怪的,稀里糊塗地站起來搬了兩把椅子,等孟清疏和孟想坐下後自己又走回了床邊,想和傅決寒一樣站著,可後者卻捏了捏他的鼻尖,“你的傷還沒好,坐床上去。”

  “啊……好。”

  臥槽,我的傷!

  經他提醒孟一才猛然想起自己受傷的事情還沒和家裡說,而且現在身上的病號服和紗布都明晃晃地擺著,什麼都瞞不住了。

  他一瞬間就慌了神,眼神倉皇地轉了兩圈,支支吾吾地想著要怎麼和兩人解釋,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孟清疏厲聲說:“快起來!坐戚叔叔床邊幹什麼,沒大沒小的,你的家教呢?”

  臉上的慌亂倏地變為錯愕,孟一機械地動了動唇,小臉刷地白了,他磕磕巴巴地說:“對不起叔叔……”然後僵硬地站起身,手心裡的病號服衣角立刻變得硌手。

  他其實想問孟清疏:您不是來看我的嗎?

  難道看不到我身上的傷嗎?

  但他始終低垂著頭,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道歉和反省是他面對孟清疏的常態。

  傅決寒和戚寒同時冷了臉,一個捏著孟一的肩膀一個拉著孟一的胳膊,把他重新按回床上。

  “孟總,他身上有傷,你應該看的見。”傅決寒說。

  孟清疏眼底閃過一絲尷尬,屈尊降貴地問孟一:“傷的重嗎?怎麼搞成這樣?”

  戚寒嗤笑一聲,“你失憶了?他那晚搶救下第一張病危通知書的時候阿決就給你們打過電話,你現在問他傷的重不重?”

  孟清疏和孟想臉色同時一僵,尤其是孟清疏,他多少有些忌憚戚寒,沒想到對方上來就這麼直白,面色幾經變化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只有孟一茫然地眨了眨眼,很小聲地問:“打過……電話?”

  “那你們知道我、我受傷了是嗎,可是……”

  可是那天晚上我醒過來時只有寒哥一個人陪著,那叔叔和哥哥是已經離開了,還是根本就……

  他的疑問被孟想解開,“小寶對不起,那天晚上媽媽突然發病了,我們實在抽不住時間。”

  “啊,這、這樣啊。”孟一臉頰爆紅,一股熱意從頭竄到腳底,不是因為害羞,而是難堪,他只覺得剛才脫口而出的問題是個笑話,現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沒關係,沒事,我已經恢復很多了,嗯……媽媽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回去陪她啊?”

  他臉上的表情很自然,除了眼圈微紅外看不出任何異常,看似雲淡風輕無所謂,其實心裡想的是:那晚沒有時間,那之後呢?

  我已經住院一周了呀,就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還是說我傷得怎麼樣,會不會死,都不太重要呢……

  他想起自己剛出手術室的那幾天,左側肩膀上有一小塊皮膚在爆炸時被燒傷了,流血止不住,每次換藥時紗布都會和肉黏在一起,疼得鑽心透骨。

  好在傅決寒和傅歌會陪著他。

  一個抱著他的腦袋,一個不停用扇子給傷口扇風,鼓勵的話說了一大堆,等換完藥傅歌的眼圈先紅了,啞著聲問他:“好寶兒,還受得住嗎?”

  那是孟一住院以來第一次嚎啕大哭。

  眼淚落下的原因已經不記得了,孟一隻覺得那時候的委屈簡直鋪天蓋地,他肩膀抽抽著,喉頭哽咽,抓著兩人的衣角說自己好麻煩,為什麼總是在麻煩別人。

  傅歌當時抱著他,慢慢拍他的背,說一家人的事怎麼能叫麻煩,那天在停車場你拉著我的手拼命跑時有覺得麻煩,有想過放棄嗎?

  孟一搖搖頭,說沒有。

  不能讓寒哥沒有爸爸,他比誰都清楚沒有親人庇護是什麼滋味,更不能讓傅叔叔出事,被囚禁十多年,他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

  傅歌當時破涕為笑,幫他抹乾眼淚,一字一頓道:“小寶,從來都是真心換真心的。你願意用自己的命換我平安,我們也會傾盡所有對你好,我說要認你做乾兒子,不是客套話或者感激你,是真的把你當成我們家的小孩兒,你見過和自己的爸爸說麻煩的孩子嗎?”

  傅歌身上始終有一種柔軟又剛毅的力量,他把對家庭的渴望投注成對每一個孩子的愛,住院這幾天,他給孟一的陪伴絲毫不比傅決寒少。

  換藥、餵飯、上廁所、洗澡、甚至在他疼的睡不著時講睡前故事,傅歌全都親力親為,像媽媽一樣守護著小兒子。

  反觀姍姍來遲的孟家,對比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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