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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決寒眼底一紅,呆愣住了。

  孟一反應過來後尷尬地解釋:“啊,湯圓太燙,我想...晾晾。”

  他要去收碗,手腕卻突然被握住,傅決寒把那三隻碗輕輕歸位,拿過孟一的湯圓,說:“我來吧。”

  倒入涼水,把黏連在一起的湯圓攪開,快速降溫。

  傅決寒的手掌緊貼著連溫熱都算不上的碗壁,明知道湯圓早就涼了,還是一步一步陪他演戲。

  他看著乖乖坐在旁邊的小孩兒,看他雙手規規矩矩地地搭在桌上,頭上毛茸茸的捲毛顯出一種蓬鬆柔軟的觸感。

  傅決寒想,是不是已經有很多年,再沒人把手落在他發頂輕輕撫摸,再沒人坐在旁邊陪他吃一頓團圓飯。

  七歲時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小孩兒,是不是也這樣被鎖在小閣樓里,用三隻玩偶來假裝父母哥哥。

  他把自己埋進土坑之前,到底抱著手機給最喜歡的哥哥打了多少通電話,才終於絕望地認清,自己被所有人拋棄的事實。

  所以傅決寒不敢告訴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匆忙離開,為什麼杳無音訊,為什麼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要他,更不忍再責怪他現在彆扭的脾氣。

  舊時的歡喜重提固然讓人期待,可久別重逢對他來說是溫情,對孟一來說卻無異於上刑。

  “吃吧。”

  他把把湯圓遞過去,抬手在人頭上呼嚕一把,而後拿著椅子坐到了對面。

  孟一瓮聲瓮氣道了句謝,又補充:“還要謝謝你收留我,你如果和孟氏有什麼合作的話,都可以和我提,我會讓我哥給你們行個方便。”

  傻子都聽得出他這是在努力撇清關係。

  傅決寒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嗯。”

  孟一不敢看他,一口氣就幹掉了兩顆湯圓,卻在無意間抬頭時突然晃神,怔住了。

  面前的人坐在兩隻皮卡丘中間,單手撐著下巴,硬朗的五官被從背後投射過來的光暈襯得柔和,就連發茬兒上都鍍了層金色。

  孟一眼眶莫名發熱,記憶深處霎時浮現出一個場景,好像那個位置本就該坐著一個人,也這樣溫柔專注地看了他很多年。

  “怎麼了?”

  “......感覺你坐在那兒挺合適的。”

  傅決寒瞳孔瞪大,又很快恢復原樣,他清了清嗓子,忍下心口密密麻麻地蟄痛。

  “我年少時期曾經有過一段很不光彩的經歷,惹怒了父親,把我關進了看管不良少年的地方。”

  “......啊?”孟一不知道話題怎麼跳得這麼快,不太自在地撓了撓頭髮,“看管不良少年的地方是指......”

  “戒同所。”

  “靠......”

  孟一腦袋裡立刻浮現出地方新聞上關於那些個“黑作坊”的報導,連帶著看傅決寒的眼神都帶了些心疼。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傅決寒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只被關了三天就獲救了,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孟一呼出一口氣,小聲說著“還好還好。”

  “但救我的那個人不太好,”傅決寒低聲道:“他為了救我摔斷了胳膊,並且失去了最後一次逃走的機會,只為了讓我幫他保住一個人。”

  孟一整個人都傻了,隱隱有了猜測:“要保的人是......”

  “栗陽。”

  “那在戒同所里幫你的那個人?”

  “他是栗家的家僕,七年前因貪污獲刑,入獄了。”

  沒人能想到望江一片提起來也能讓人聞風喪膽的打手,以前正經是個名門出身的金貴少爺。

  後來家道中落,父親落馬,栗陽本該是最先被殃及的池魚,卻能安穩富足的過了小半輩子,除了傅決寒從中力保,還有一層最重要的原因——

  那個只見過兩面的家僕,在代他受過。

  一時間信息量過大,孟一呆呆地反應了好一會兒,“可是栗陽......不是直男麼?他知道這些事嗎?”

  “你覺得他如果知道,還能每天傻樂呵麼。”傅決寒苦笑一聲,說:“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喔。”孟一愁眉苦臉地點點頭,有些心疼那位素未謀面的哥們兒。

  額頭突然被點了一下,傅決寒的手指跨過桌子揉在他眉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我告訴你這些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替他神傷。”

  “他當時伸出的援手,於我來說是天大的恩情,將來如有必要,我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護住栗陽。”

  “但你和栗陽不一樣。”

  孟一疑惑地看過去,聽見他說:“就憑孟想一句話就要我把你當個祖宗供著,他還沒有那麼大的份量。所以我做這一切壓根不是乘誰的情,是為了你,從始至終都只為你。”

  猶如耳畔炸開一道巨響,孟一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一撞,他慢慢地抬起視線,看見傅決寒虔誠的眼裡倒映著小小的自己。

  “把你親舒服了是我的本事,但一時情動確實當不得真,你需要時間我就給你時間,你看不明白我就在這兒等著。”

  他起身越過圓桌,帶著讓人沉醉的木香侵襲至眼前,指尖滑過孟一的唇瓣,輕柔的調子和風聲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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