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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整個車子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露出驚恐震撼的神色，他們仿佛一群剛剛跳出井底的青蛙，又仿佛剛剛踏入了新大陸，一個孩子害怕得哭了起來，一位母親責備地看了遲意深一眼，卻沒有出口斥責，還有人已經討論起來要怎麼把這種人抓住。
遲意深的目光慢慢掃過這些人，他發現這些成年人臉上大部分只有震驚而沒有害怕，就幾分鐘的功夫，這群之前還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已經開始討論要怎麼設置陷阱抓捕喪盡天良的連環殺手。
還有幾個自稱是闖關者的人走到遲意深面前，說他們經過多年的鍛鍊，身體素質很好，手上也有武器，請他帶著他們去抓捕那個駭人聽聞的罪犯。
遲意深心裡驚訝，表面上仍然十分淡定地瞎編，“其實我是個作家，剛剛那些話都是我編出來的，我想要塑造一些極富衝擊力的角色。”
“原來是虛構作品。”他們明顯鬆了口氣，“也是，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怕的人呢?”
“我也是，剛剛嚇死我了，連自己的家庭成員的都能動手，一定是披著怪物皮的假人類，幸好我們外面世界沒有被怪物入侵。”
下一站，遲意深下了車，他站在路邊，看著對面大樓廣告牌上面正在播放一個片段，不是娛樂電影也不是廣告，而是闖關者的培訓視頻。他又扭頭，看向一個青年把摔倒的老人扶起來，看見男女老少井然有序地排隊購物，看見幾個年輕人把被幼兒亂扔的紙巾撿起來，看見兩個因為匆匆趕路而相撞的人彼此體諒相視而笑……
忽略副本里的怪物，這個世界簡直太和諧了，和諧得不太真實。
這個時候，遲意深忽然又想起了一句話。
——一個我倒下了，還有千千萬萬個我。
這時，他耳邊叮咚一聲，【宿主，“遊戲系統”接管完畢。第二輪世界檢索信息整理完畢。是否查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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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無限流 歷史
遲意深沒有著急去查看那份遺產, 而是點開了系統第二輪檢索得到的信息。
最先展現在他眼前的是這個世界最近的消息。
1在過去一周，知道真相的人當中，總計三百五十一人選擇了自殺, 頻率隨著時間逐漸降低。
2今天上午，世界各地的主神雕像被推倒摧毀。
這兩條信息並不叫人高興，遲意深薄唇抿緊, 在他的沉默當中，系統說道：“宿主, 這些人類是不是太膽小脆弱了，為什麼要選擇自殺呢?這不是只能讓身邊的人傷心失望嗎?有這個勇氣，為什麼不進入副本, 把痛苦和悲傷化作殺敵的動力呢?”
遲意深揉了一把跟在身邊的小雲朵, 他說道：“我忽然想起以前上大學的時候, 我最喜歡看恐怖電影，越血腥越恐怖越覺得刺激。那個時候彈幕已經很流行了，每當電影中的角色在遇到怪物時呆立不動, 彈幕都會有人罵那些角色膽小、愚蠢, 這誠然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現，但是也說明, 人在很多時候不能感同身受的。”
系統停在遲意深面前不動了, 似乎有些懵懂地看著他。
遲意深繼續道：“實際上，絕大多數人在遭受到極度驚嚇時, 大腦完全停擺, 是無法冷靜思考如何應對的。那些在彈幕中罵角色蠢的人, 當他們也遇到這種境地, 未必能比電影裡的角色做得更好。生物有求生的本能, 一個人會選擇自殺, 必然是遭遇了極端痛苦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上限，已經崩潰到無法保持理智，所以才選擇這種決絕的方式，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和意志去面對。”
發現一直以來信仰的「主神」其實是導致災難的惡魔，發現擊殺的NPC其實是自己的同胞，發現自己不是英雄而是屠戮同胞的罪人……鋪天蓋地的痛苦、自責、愧疚、絕望翻湧上來，沒有多少普通人能保持理智。
“更艱難的是，今天他們推翻了主神的神像，也許再過不久就會發現自己恨錯了對象……”
【對不起宿主，我太想當然了。】
遲意深揉揉它，“不用自責，你只是一片小雲朵而已。”
系統聽明白了，宿主的意思是人類尚且不能對同類感同身受，更何況一個人工智慧呢?所以它不必為此感到羞愧。
可惜宿主不知道，它的羞愧也只是程序設定。
遲意深此時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系統身上了，他喃喃道：“相比起這個世界目前的五億人口，三百多個自殺案例其實並不多，還是有很多人在壓力中堅持下來。”
他點開詳情仔細查看，又發現一個奇怪的點，真相爆出後，民眾憤怒歸憤怒，卻只是圍著教堂，並沒有出手傷人。這也是很奇怪的一個點，人在憤怒之下是很難控制情緒的，衝動之下推搡、毆打、乃至踩踏致死的案例多不勝數，可是在深水星上卻沒有看到，這麼顛覆性的真相爆出，深水星上的情況卻比他預想中的要好上許多。要知道這是系統檢索整理出來的信息，不存在被人為美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