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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左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像是被一寸寸打碎一般,被撞碎的土塊石頭隨著他的落下砸在身上,將他壓得死死的,分不出半點力氣來掙脫。

  他側著臉,費勁地看著那團火焰,只盼著血祭術能夠起作用。

  血祭術其實是禁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那種,當初荀左是看別人用的時候學的,並不精通,也未曾用過,這是第一次。

  到底是禁術,燃燒他心頭血的速度實在太快,眨眼間的功夫,他體內的金丹就枯竭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若是這火不足以對付這妖邪,那他也沒辦法了。

  男子被烈火焚燒,發出刺耳的嘶吼聲,痛苦地翻滾掙扎,往牆上撞了好幾下,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如潮水一般向他湧來,前赴後繼地纏繞而來,將火焰捲入其中,很快火勢就變小,直到被一等又一層的藤蔓覆滅。

  男子落地,累極一般粗喘著,靠著牆停了好一會兒,一雙怨毒的血眼睛朝荀左瞪來。

  荀左心如死灰。

  輸了。

  這條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東躲西藏,低聲下氣苟活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有幾天好日子了,卻沒想到會死在這裡,自是極其不甘心。

  但他用盡全力,也只能動動被小石頭壓住的手指,連爬一下都難。

  荀左吭哧吭哧地喘著氣,脖子上染上血一樣的紅色,爆出青筋來,身體卻還是被石頭壓得死死的。

  男子往前走了幾步,身上的藤蔓飛滾而來,穿過石頭刺中他的身體,將他從地上給吊起來,傷口湧出的血瞬間將他的衣袍浸透。

  力量被榨取,荀左無力地歪著頭,意識越來越昏沉,視線也漸漸模糊,直到耳朵聽不見,疼痛消失,他徹底陷入了無限的死寂之中。

  這就是少主曾經經歷過的黑暗嗎?

  竟然會如此痛苦,如此不甘。

  荀左閉上的眼睛滑下一行淚,從眼角出來的時候還晶瑩剔透,滑過滿是血污和泥土的臉之後,已變得渾濁不堪。

  這就是死亡嗎?

  男子只剛吸收片刻,就感覺這人的身體好像一個空殼,身體裡幾乎沒什麼力量,他一下子擰起眉,浮現奇怪的神色。

  按理說一個金丹期的大修,身體裡的力量不該如此匱乏,他不是沒抽取過金丹期的修士,那些金丹頑強得很,吸收了好幾日都還能抽出一點點剩餘。

  但這人身體裡的金丹卻枯竭到了極致,竟是一點點都抽不出來了。

  他心生疑竇,藤蔓微動,將荀左拉近一些,剛想細細查看,卻見面前這個已經斷了氣的人忽而抬起右手,一把握住刺入胸腔的藤蔓。

  男子被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詐死?”

  只見那枯死一般的藤蔓忽然冒出一朵朵潔白的小花來,從起初的一兩朵很快開始蔓延,繼而刺入他身體裡的數條藤蔓都開始生出花朵,花香驟然傳來。

  男子驚異,愣神的功夫藤蔓上已經開滿了花朵,隨後不知道是從哪裡吹來一陣風,那站滿血的藤蔓瞬間碎裂,變為萬千小花,一下就所有視線占據,面前全是紛紛揚揚的花瓣,纏繞著面前已經斷了氣的人飛快旋轉。

  他看見這沾了血的小花,心中竟生出一絲懼意,一退再退,甩出十數條藤蔓同時刺出,打算先下手為強。

  然而那些藤蔓飛刺到旋轉的花前時,卻猛然停住,受到一股無形力量的阻擋,竟不能再往前一寸。

  緊接著所有的花爆開,飛舞得滿地都是,就見方才那個身上被捅得全是血窟窿的人已然換了一副模樣。

  他立在飛舞的花中,身著緋色長袍,鬢邊垂著兩縷小辮,頭戴藕色的玉簪,長發紛揚,衣擺翻飛。

  這人有十分精緻漂亮的眉眼,乍一看好似冰山上的雪蓮,皎潔而冷傲。

  睜開雙眼,琉璃般淺淡的雙眸極致美麗,又仿若萬年寒潭,單單是看著,就令人忍不住打寒戰。

  男子目眥盡裂,錯愕地瞪著面前的人,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壓得死死的,一動也不動,張了張唇,顫抖著聲音喊出一個名字。

  男生女相,萬花纏身,一柄九曦,斬盡妖邪。

  是第一戰神。

  師鏡。

  作者有話說:

  師鏡:天生的弱者,沒有存在的必要。

  荀左:這話是從哪個腦幹缺失的人嘴巴里說出來的?

  我罵我自己。

  ——————

  荀左:我早說過我是師鏡的嘛。(本文的第三章 結尾處)

  第39章 桃花敗

  當初師鏡在追剿牧風眠的途中突然失去音信, 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神界將上三界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人在哪。

  師鏡的失蹤,成了一個謎團, 千年過去依舊沒有半點蹤跡。

  但誰也沒想到,他竟是直接入了凡間輪迴,投胎成一個凡人,將自己的神體封印在凡體之中, 只要凡體不死, 他的神體就不會出現。

  莫說是這天下人, 就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師鏡, 難怪這人手裡拿著九曦卻壓根不會用!

  男子看著面前面容冰冷的師鏡,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立即消失,逃得越遠越好。

  但他好像嚇得四肢發軟, 雙腳釘死在地上,動彈不得。

  待周圍的風停, 旋在空中的花落下, 師鏡才緩緩開口,“駱亭語, 你果然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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