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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星稚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因方才動作而凌亂的衣裳,沾了大片牧風眠的血,看上去有些狼狽,她撇著嘴揚著下巴,哼道:“不知好歹。”

  荀左站在門口聽屋內噼里啪啦的動靜,提心弔膽嚇得要命,見少主出來之後渾身沾血,一臉惡霸得逞之後的輕快和不屑,不由心驚,“少主,你……不是說給左護法療傷嗎?”

  宴星稚睨他一眼,“是療傷啊,如何?”

  荀左又問,“那左護法傷勢如何了?”

  “暫時無礙。”宴星稚想到方才被掀翻就來氣,說道:“你進去收拾一下,方才療傷的時候他相當不聽話,午飯和晚飯別給他吃,餓餓他。”

  荀左大鬆一口氣,忙點頭應是,推門進去見牧風眠已經沉睡,便將床上的血跡和他浸滿血的衣衫給清理乾淨,又默默修補那張破碎的桌子。

  如今知道牧風眠真正身份的人恐怕沒有多少,但他荀左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不知道這位名聲響徹六界的風眠神君就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喬裝隱藏在自家少主身邊,但事情顯然是沒有這麼簡單。

  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少主呢?

  傳聞宴星稚與牧風眠關係極差,兩人在仙界的時候就水火不容,且當年宴星稚破魔族封印一事牽連出的後事也不少,若是少主知道了他的身份,與他動起手來,那這破破爛爛的玄音門只怕會被夷為平地。

  但是不說的話,他這老奴又不夠忠誠,誰知道這風眠神君是抱著什麼目的……

  思來想去,荀左覺得自己實在是難做,不由嘆一口氣。

  緊接著房中就響起了一道悠然的聲音:“何事如此憂愁?”

  荀左給嚇得一激靈,忙轉頭看去,就見床榻上原本被清理乾淨血污,正好好躺著睡覺的人不知道何時坐起來,赤色的長髮傾瀉而下,一雙偏藍的眼睛正盯著他。

  荀左身體僵直,霎時間呼吸都輕了不少,只覺得灼熱的氣息又撲面而來,帶著極為壓迫的威力,他磕磕巴巴道:“風、風眠神君……”

  牧風眠靠坐在牆邊,輕笑了一下,“你認得我?”

  荀左緊張得很,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道:“曾在多年之前在古籍上拜讀過神君的英跡。”

  牧風眠,誕生於神火之族,天生擁有掌控赤練神火的天賦,赤發金衣,一柄清嶼神劍,讓他曾經成為六界之中名聲極為響亮的人物。

  當然,人界的古籍對牧風眠的記載並不多,但當時在那家客棧之中,他步步生火,赤紅的發無風輕擺,那撲面而來的炙熱讓荀左生出一種連骨頭都要被焚燼的錯覺。

  再聯想到這人從一開始就說自己叫牧風眠,從來沒有想掩飾自己的身份,荀左才算是徹底明白。

  荀左這大半輩子庸庸無為,東躲西藏為活命和振興門派絞盡腦汁,本以為要身負這封印老死,卻沒想到臨到了瀕死之期,竟然能讓他撞上這等天之機遇。

  說出去真沒人會信。

  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何先前總覺得少主在吹大牛了,即便她說的全是事實。

  牧風眠抬起手,掌心跳躍出一抹火苗,泛著盈盈光芒。

  宴星稚的神力入體之後,他體內被壓制的神力受了影響,也有一些紊亂,所以才顯出了神體。

  他看向面前這個努力壓抑著害怕的荀左,平和道:“此事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

  荀左立即高舉雙手聊表忠心,“神君放心,老奴這張嘴定是封死了的,絕不會往外透露半個字。”

  牧風眠聞言忍不住笑了,低低重複著:“老奴……”

  俊美的面容好似仙曇一現,將這破舊的小屋也襯得不凡。

  荀左心中正緊張,害怕這尊大佛直接殺人滅口,他即便是破了封印,身上這點小靈力也是不夠看的,若他真要動手,自己估計是連兩步都跑不了。

  “行,那你出去吧,用個小結界暫時將這屋子封起來,別讓任何人靠近。”牧風眠將頭靠在牆上,長長出一口氣,似開始調動身上的力量開始調息。

  整個房中的溫度霎時間提升了不少,荀左也不敢多留,立馬放下修了一半的桌子飛快出了門,而後貼了一張符紙在門檻上隔絕外界的聲響,張起一個小結界,乾脆在門口站崗,不許任何人靠近。

  宴星稚將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又癱在了她那張座椅上。

  門主座椅是用藤木做的,雖然已經有幾十年了,但依舊不顯陳舊,還能從上面聞到一些樹木的香氣,宴星稚平時就喜歡坐在上面。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門派里能坐的椅子並不多。

  她將腿翹在桌子上,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一樣,眼下閒著無事,竟也稍微用她的腦袋開始思考起來。

  如今六界的形勢她還不太了解,仙界也不知如何了,仙盟那些虎視眈眈的人,見她死了之後肯定要作些風浪,仙盟之主時珞於她有培養之恩,當初進仙界的時候,就是時珞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那會兒她野性蠻橫,對秩序不屑一顧,闖了不少禍事,都是由時珞解決的,雖沒有正經行過拜師大禮,但宴星稚平日裡也喊她一聲師父。

  當初仙盟有不少人覬覦盟主之位,後來也是因為宴星稚神力越來越強,那些人才漸漸斂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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