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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釋姜照雪最開始問她的那個問題:“剛剛是莊叔給我打電話,說爺爺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晚一點會過去看看。”
姜照雪緊張:“我和你一起過去?”
岑露白淡然:“不用,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學校開組會的嗎?不要耽誤了。”
姜照雪不放心,從她懷裡鑽出。
岑露白確定地對她點了點頭。
姜照雪觀她神色確實不是勉強,安下心來,溫聲答應:“好。”
岑露白恢復往常風輕雲淡的模樣,幫她把滑落的領口拉好,遮住鎖骨下若隱若現的小草莓。
“走吧,我們去洗漱吃飯。”她刮姜照雪的鼻樑。
姜照雪水眸彎彎:“好。”
兩人一起出臥室,發現姜興、姜勤風和殷寧都已經去上班了,姜照雪連忙趁著孫青不注意,悄悄摸摸地回臥室把床單抱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塞進了陽台上的洗衣機里,放水、放洗衣凝珠、啟動洗衣機,一氣呵成。
像個做了壞事要趁著媽媽不在趕緊毀屍滅跡的小朋友。
岑露白領著任務,一邊在客廳里陪正在廚房裡幫她們煎蛋的孫青聊天吸引她的注意力,一邊盯著姜照雪忍俊不禁。
姜照雪羞惱,熱意直往臉上涌,嗔了她一眼。
岑露白這才收斂了些——不盯著她了,轉開頭笑。
姜照雪:“……”
雖然她笑得很好看,很賞心悅目,但是,壞女人!她下次再也不讓她在這裡亂來了!
近九點鐘,兩人在姜家吃過早飯後一起回君庭換衣服,而後去往各自的戰場——姜照雪去學校,岑露白去岑家北山莊園探望岑漢石。
岑漢石的情況似乎確實不太樂觀,連房間門口站崗的保鏢都比平常多安排了兩個。在防著誰,防什麼,岑露白心如明鏡。
她在門口敲門,溫潤有禮:“爺爺。”
遠處大床旁,護工很快彎腰通傳:“大岑總回來了。”
“進。”岑漢石低沉地應。
他支著手肘要坐起來,護工習慣性地要伸手幫他,被他瞪了一眼,連忙又低眉順眼地收回了手,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地立在一旁。
岑露白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現。
她走近了,自若地坐到他的床邊,把手搭在他蓋著薄被的小腿上,笑著問候:“爺爺。”
岑漢石明顯對她的回來有些意外。
“怎麼今天有時間回來?”他精神狀態不佳,眼神難免就泄露出了幾分平日裡掩藏得很好的戒備。
岑露白半真半假:“昨天去照雪家裡給她媽媽過母親節,早上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你了,所以趁出差前,回來看看你。”
她垂下眸,笑意微斂,語氣也比前面叫的那一聲爺爺淡了許多。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戒備而被傷了心,冷了情緒。
岑漢石心中有一瞬間的動搖和憐憫。
他是不是太防著她了?
這些年裡,他們祖孫倆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過溫情的時刻,最初剛回岑家的那幾年,岑露白對他的孺慕之情他也看得很分明。
說到底,岑露白成長為今天的模樣,他也有責任。
到底也是他的孫女,也是岑家的未來。
他自以為慈愛,稍稍放下了防備,緩和了語氣給自己前面的話找補:“我前幾天和老莊啊,也還在說你呢,說你忙起工作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這老頭子呢。”
岑露白清淺地笑,一副由著他說的順從模樣。
岑漢石心漸寬。
兩人閒話半刻,傭人從樓下端上半盅燕窩,岑露白不假護工的手,親自幫他把床上桌板、身後靠枕調整好,服侍得恭順而細緻,岑漢石終於顯露出了疲態,感慨:“人呀,活到這個歲數,沒用嘍,丁點小事自己都做不了,確實是該入土了。”
“爺爺。”岑露白似有無奈。
岑漢石搖頭,讓她不必介懷:“該享的福都享了,我也沒什麼捨不得的了。唯一不放心的也就只有百納了。”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岑露白,忽然問:“露白啊,要是你弟弟能把手頭這個項目做成,以後百納像現在這樣,兩分天下,你們倆共同打理,你覺得怎麼樣?”
他終於不再打啞謎,試探起了她的口風。
岑露白波瀾不興,不躲不閃,迎著他的目光應:“只要是為百納好的,我都可以。”
“但是……”她話鋒一轉,“我不知道小挺願不願意。”
岑漢石沉聲,故作威嚴:“他敢不願意!”
岑露白淡淡地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該說他狡詐還是天真,想讓出一半的位置收買她,讓她做鎮國公主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踩著人上來的岑漢石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百納這些年的發展,背後有多少她的影子,他們也都心知肚明。
岑挺憑什麼?
其實今天給她一半、三分之一、甚至不給她百納的股份,或早或晚,百納也總歸會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式回到她手裡的。不過是曲折一些罷了。
但她有時候並不想太如他們的意呢。
失望與絕望這種表情,她偶爾也會想從他們臉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