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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屏風間隔的空隙里,她看見兩個容顏昳麗的女人正面向她,並排而坐,說著什麼。面容偏文秀的那個女人說了兩句話後,忽然笑眯眯地趴在了面容偏清冷的女人肩頭,似乎在撒嬌。
而被靠著的女人,在她貼上來的一瞬間,柔和了眉眼,顯得無奈又寵溺。
完全是外界無法得見的溫柔。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間的恩愛。賞心悅目。
是季侑言和景琇。
姜照雪不由多看了兩眼,猜測媒體八卦里一直盛傳的藏地是她們倆的定情地之一可能是真的。
十多年前兩人比賽一結束就相約來此地旅行,被拍到過。這幾年公開後,她們幾乎每年都會被偶遇來此地旅行度假。
明顯是對這裡有特殊的情懷。
岑露白餘光一直注意著姜照雪,發現她沒有跟上,也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隨著她的視線望去。
“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要過去認識一下嗎?”她也認出了季侑言和景琇,溫聲開口。
姜照雪回神,翹了翹唇,搖頭說:“不用啦,太冒昧了。”
她不是善交際、善表達的人,過去也不知道能和人家聊什麼。能夠在生活中這樣近距離地看過她們一次,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她收回眼,抬腳繼續往前走,岑露白定定地看季侑言和景琇一眼,微微彎唇,也沒再說什麼。
岑遙好奇:“嫂子,你喜歡季侑言和景琇呀?”
“嗯,算是吧。”姜照雪不確定她這種不夠狂熱的欣賞算不算大眾眼裡的喜歡。
“有眼光!我也喜歡!”岑遙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樣。
姜照雪失笑,順著她的話閒聊:“那你看過景琇演的話劇嗎?”
“看過看過!我看過《驚雷》,當時一上演就去了,還去後台要簽名了。”岑遙不忘替姐姐表現,“我和我姐一起去的。”
姜照雪驚訝:“好巧,我也是那時候時候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場。我當時也想去要簽名來著,但是人太多了,我沒有排上。”
岑遙驟然想起什麼,笑容微滯,不著痕跡地看岑露白。
岑露白沒有表示,始終笑意清淺,不露聲色,岑遙便也不好替她回答——是同一場。
撞見她和明妍純屬意外。
但她們卻是目送著她們離開的。她姐臉上的落寞與蕭索,她心疼了很久。
岑遙清嗓,轉移話題:“那我家裡的那張簽名海報給你。”
“不用啦,怎麼能奪人所好。”姜照雪推辭。
三人在一張空桌前坐下,點了咖啡和蛋糕,邊聊邊等登機。
岑露白沒有細聽她們聊什麼的模樣,在手機上打字,沒一會兒站起身說要離開一下,姜照雪和岑遙以為她是去洗手間,都沒多問。
沒想到幾分鐘後,她回來了,身姿綽約,矜貴從容,手上多了兩張出去時沒有的明信片。
姜照雪驀地生出一種直覺,心跳加速。
岑露白走近,低眸望著她,把兩張明信片放置到她的面前。
明信片上赫然是季侑言龍飛鳳舞的字跡和景琇略顯乖巧的簽名。
姜照雪又驚又喜地抬頭,有意矜持,卻無法完全克制。
岑露白笑意加深。
她啟唇,似有狡黠,慢條斯理地說:“季老師和景老師有一句話送給我們。”
姜照雪輕聲:“嗯?”
岑露白說:“她們說,祝我們百年好合。”
不過尋常的祝福語,經由她這樣低柔悅耳的語調說出,仿佛意味深長,分外動聽。
姜照雪眼澄似水,有洶湧的情意在胸腔里澎湃。
她喉嚨動了動,鼓起勇氣,盯著岑露白,借著岑遙在場,打直球回去,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借她們吉言。”
岑露白眼底有漣漪閃動,隨即坐下身子,無聲笑。
姜照雪咬唇,錯開眼,跟著笑。
氣氛旖旎得過分,岑遙看得屏息靜氣,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不應該在這裡,她應該在桌底的。
飛機在深夜抵達北城機場。
遠離了這十來日逐漸熟悉的曠野與高原,再一次見到鋼鐵城市的繁華夜景,三人都有種恍如隔世、回到現實的感覺。
當晚岑遙回自己居住的套房,姜照雪和岑露白一起回君庭,稍作洗漱後,道過晚安,各自回房睡覺。
久違的自由,可以不必經受夜夜的考驗,可以自由自在地翻滾、舒展身體了,姜照雪卻是不習慣了。
她保持著這十來日的習慣,只睡一側的床,側身望著另一側空著的枕頭,感覺整顆心也空蕩蕩的,好像缺失了什麼。
岑露白睡了嗎?她忍不住想。
手機忽然在寂靜中發出震動,姜照雪轉身,伸手取過。
屏幕上是岑露白髮來的微信。
她問:“睡了嗎?”
這是第一次,岑露白在互相道過晚安後再給她發消息。
姜照雪頰畔頓時有笑浮起。
有一種她在想她,她也正好在想她的被回應感。
她回:“沒有。”
她以為岑露白是要說什麼要緊事。
結果岑露白對話框上的“正在輸入”時隱時現,最後過了兩分鐘,居然什麼都沒發過來,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