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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露白回過頭,發聲:“三姑。”

  她喚得輕輕,話也簡短克制:“適可而止。”姜照雪卻沒由來地感受到了一股懾人的冷意。

  三姑雙唇囁嚅,兩頰肌肉鼓動,像是後槽牙咬得很緊,可最終還是沒再說話,只起身憤憤地朝姜照雪走來。

  姜照雪下意識地側身禮讓,女人拿她擋路的行李箱撒氣,一把推開,奪門而出。

  行李箱被推得撞到牆壁,發出一聲震耳的巨響。

  姜照雪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

  岑露白起身,朝她走來,身姿如蘭,依舊是端莊沉靜、八風不動的模樣。

  “抱歉,嚇到你了。”她淡淡開口,伸手幫她把被推遠的行李箱拉回來。

  姜照雪顫睫,伸手接過拉杆,極力自然地說:“沒有,沒事。”

  岑露白靜靜地望著她,半晌,她越過她,把門關上。

  “她說的都是真的。”背對著她,岑露白忽然開口。

  姜照雪錯愕,回過身看她。

  岑露白看不到。她陳述:“我確實不是我父親岑觀山和他妻子莊心雲的婚。”

  “莊心雲和岑觀山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岑觀山便以此為理由,在外面找了我母親,美其名生一個孩子回去給她養。岑漢石默許了,莊心雲不想離婚,所以忍氣吞聲。”

  “只是沒想到我出生後不久,莊心雲自己也有身孕了,不到一年,生了一個男孩子,就是我弟弟岑潛。”

  她嗓音是一貫的平靜,口吻漠然地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第三人。

  姜照雪心口卻驀地發痛。

  如果真的不在意,為什麼要背對著她說。

  她很想和她說“沒關係”,甚至很想抱抱她,可她不知道此刻的安慰會不會是另一種冒犯。

  “岑露白……”她很輕地叫她。

  岑露白轉回了身,望向她,神色溫和,似乎是笑了一下,眸里卻沒有一點亮色。

  她禮貌而周到:“抱歉沒有在一開始就和你坦白這些。如果你接受不了我這樣的身份,我們可以立刻終止合約。”

  終止合作,就可以完全擺脫她現在情生意動、情不自禁的被動處境了。可在這一刻,姜照雪一絲一毫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她只生怕岑露白誤會,立刻急切地說:“我沒有!”

  她在腦海里快速地組織語言,懇切地表示:“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這不是你的問題,我又有什麼不好接受的?”

  岑露白凝望著她,也不知道信沒信,目光深深,半晌,垂睫說:“謝謝。”

  這個“謝謝”說得與正月十二那一晚在觀海長廊旁岑露白回她的那個笑一樣讓姜照雪難受。

  姜照雪無法不深想,岑露白是有過不自信嗎?還是曾經真的因為這個被人疏遠、嫌棄過?

  她胸口悶痛得厲害,很想再說點什麼驅散那籠在岑露白眼底的陰霾,可岑露白再一抬眸卻已經自己整理好了情緒,關心她:“感冒好點了嗎?”

  姜照雪到喉嚨邊的話止住。

  “好點了。”她只好這麼應,把不合時宜的話咽了回去。

  下午,岑露白去公司了,姜照雪在臥室里午休。

  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忍不住反覆在腦海里思索、串聯有關於岑露白的所有信息。

  所以因為岑潛的出生,岑露白就變成了岑家可有可無的棄子,被養在老別墅里,直到七歲時照顧她的姥姥去世了才被接回岑家嗎?

  所以岑觀山和莊心雲才對她那樣冷漠苛刻,大雪夜的也捨得讓她雪地里跪到暈倒;所以周媽才總是心疼她,明明含著金湯匙出生,卻吃過很多苦嗎?

  甚至,她懷疑岑露白曾經的那一次重傷,是不是和岑家、岑潛有關。

  姜照雪心口泛起酸澀的痛。

  她心疼岑露白。

  她無法想像岑露白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又怎樣在岑家這樣群狼環伺的環境裡長成現在這樣出類拔萃、卻始終溫柔寬容的模樣。

  她想,她治癒不了過去那個小小、曾經在姥姥身邊還能笑得明媚的岑露白,至少可以不傷害現在這個岑露白的。

  她徹底打消了今晚要搬回宿舍的念頭,一丁點都不希望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讓岑露白生出誤會,感到受傷。

  結果,當天晚上是岑露白沒有回來。

  帶回來說是要給岑遙的特色菜半成品岑遙也沒有來取。

  姜照雪在書房拉長了耳朵一直等到凌晨都沒有聽到岑露白開門的聲音。

  她心神不寧地回臥室睡覺,輾轉難眠,還是忍不住打著岑遙的幌子給岑露白髮去了一條信息:“小遙沒有來取菜,是你忘記通知她了嗎?”

  岑露白回得很快:“不是,她臨時出差了。”

  姜照雪回了個“噢”,順勢關心:“你呢?”

  岑露白回:“沒有。”頓了頓,她像是聽出了姜照雪的弦外音,補充:“公司有一點事,在加班,我今晚不回去了。”

  姜照雪稍稍安心:“好。”

  安心之餘又有些許不該有的失落。

  她們之間確實沒有彼此匯報行程的義務,特別是過去一年多,岑露白也確實不是次次出差、次次在北城不回來都會提前和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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