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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照雪如夢初醒,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想,如果岑露白真的想說、想記得的話,為什麼三年前在A國遇見時不提,結婚這麼久了,也從來沒說過。應該是真的不想,或者不記得了吧。

  她還是不自討沒趣了。

  她跟著岑露白跨進餐廳,在預定好的包廂里落座。

  餐廳裝修古樸、環境素雅,是很平民、很地道的那種陵州私房菜餐廳。

  姜照雪很喜歡。

  她留了個心。

  兩人邊吃邊聊,姜照雪意外地發現除了人文歷史方面的話題,她和岑露白居然還有很多共同話題,比如相似的留學經歷、相近的聽歌品味、還有相同的興趣愛好。

  不知不覺中距離就被拉近了很多,姜照雪聊得險些忘記了正事。

  差不多快吃完時,姜照雪想起來藉口:“我去一趟洗手間。”

  岑露白不疑有他的模樣,淡聲應:“好。”

  姜照雪起身,走出包廂門就直接往樓下結帳的地方找去。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地正正經經地一起吃飯,怎麼說也該她請岑露白的。岑露白幫過她那麼多次,她還沒正正經經地請她吃過一次飯。

  可她如願地站到結算台前,和老闆報上包廂號,老闆卻說:“不好意思小姐,這個包廂的帳預定的時候岑小姐已經結過了。”

  姜照雪:“……”

  她無功而返,回到包廂,望著岑露白欲言又止。

  岑露白坐在餐桌前,單手托腮,耳線在暖黃的燈光下閃爍著耀眼光澤。

  “好快呀。”她抬眸朝她望來,紅唇微揚,似有驚訝,眼神里卻有明晃晃的戲謔。

  姜照雪發現她真的好促狹。

  她想嗔她又不好意思,只能走回桌邊,在她對面坐下,耳根微紅地說:“該我請你的。”

  岑露白笑得大方:“是我想請你吃飯,怎麼該你請?”

  她不露聲色地表示:“這家店還合胃口嗎?你喜歡的話,還有另一家菜品更精緻些的,我覺得也不錯,下次我們也可以去試試。”

  姜照雪怔了怔,有一瞬間的警惕,可話到這份上了,她只能應:“好。”

  “不過,下次要我請你。”

  岑露白挑眉,似有猶豫,姜照雪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沒那麼不安了。

  她假意:“不然就算了。”

  岑露白勉強答應:“好。”

  姜照雪這才露出滿意的笑,水眸晶亮亮的,有點小狡黠,還有點自己都沒發現的嬌俏。

  岑露白眼眸深了深,跟著彎唇,掩下了眼底的細碎暗芒。

  第24章 你們很般配。

  十點鐘,燈光亮起,演員退場,姜照雪和岑露白也從舞台搭建起的精妙世界裡抽身出來。

  觀眾席上人群紛紛起身離席,摩肩擦背,姜照雪和岑露白夾在中間排的位置上,行動不便,相視一眼,都沒急著走。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她們才不緊不慢地站起,閒適地往劇場外走。

  岑露白稍稍落後小半步走在姜照雪的外側,提醒她要小心台階。

  “要去後台要簽名和合照嗎?”她體貼地問。

  姜照雪意外,搖了搖頭:“你想嗎?”

  岑露白淡笑,也搖頭。

  兩人都沒有需求,出了劇場便徑直往劇院外走。

  夜深了,迷濛的細雨還沒有停,溫度似乎比進去前更低了。冷風穿門而入,襲面而來,把姜照雪心緒里那一點因話劇而升起的餘熱也吹散。

  剛剛看的話劇,聚焦的是一個動盪時代里一戶富商家庭里的動盪一夜。城市裡一場戰爭一觸即發,有能力的人都想要出逃,躲開這一場禍事,乘船去往相對和平的另一塊土地,可除開老爺、太太、少爺的三張船票外,未分配的船票卻只剩兩張。於是,被當做不那麼重要的棄子們為了爭奪這兩張僅存的船票,開展了激烈的鬥爭,各顯神通、各揭陰私,在真正的存亡之際,把醜惡的人心顯露無疑。

  整個故事,沉重又絕望、荒誕又,極具諷刺意味。愛情不是這場話劇的重點,可看完這場話劇的人,卻無一不為那一點篇幅不多卻濃墨重彩的愛情動容——一個戲子出身的姨太太與妓女出身的姨太太,兩個平日裡最被輕賤、被認為最不潔淨、最不會有真情的女人之間惺惺相惜、止於唇齒、掩於歲月的感情。

  像泥沼中盛開的百合、死地里開出的玫瑰,那樣乾淨、那樣彌足珍貴。

  是整場話劇里骯髒人性中唯一的那麼一點美好。

  話劇的最後一幕,是戲子出身的姨太太費盡心思搶奪到最後一張船票,騙妓女出身的姨太太有兩張船票,讓她先上船,而後自己獨站在碼頭目送著她遠去的畫面。

  暗夜裡,巨輪載著她心愛之人駛向和平與黎明,而她願為此永陷黑暗。

  “如果再也不能相見,那盼你早安、午安、晚安,順頌時安。”

  是戲子姨太太留給妓女姨太太的最後一句話,化用了《楚門的世界》里的台詞,姜照雪很熟悉,可那時那刻作為話劇的最後一幕出現,姜照雪卻聽出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有一種向死而生、極具張力的美感。

  雋永深長,熾熱無私,滌盪人心,是她年少時最嚮往的那種愛情。如果她年紀再小一點,大概會很難如此冷靜地走出這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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