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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到五點半鬧鐘響起,如常地換了運動服準備去臥室後面的健身室進行每周定期的晨練,打開門,習慣性地看一眼姜照雪的房門,卻愕然發現姜照雪的房門是開著的。

  她怔了怔,不放心地走近,輕敲三下門。

  姜照雪沒有應答。

  岑露白心咯噔了一聲。

  她叫姜照雪的名字:“照雪?”

  姜照雪也沒有反應。

  她眉頭蹙了起來,走進姜照雪的臥室,臥室里,一切如常,除了姜照雪不在。她轉身又去了書房、廚房、餐廳、客廳……所有姜照雪可能在的地方,姜照雪都不在。

  岑露白心沉了下去。她就著腕上的運動手錶撥打姜照雪的手機。

  手機一直響到自動掛斷也沒有人接。

  顧不上穿外套和換鞋,岑露白趿著棉拖就轉身出了大平層,一邊繼續撥打姜照雪的電話一邊快步往一樓的物業大廳走去。

  姜照雪沒有晨跑的習慣,昨夜外面下了雪,她也不可能在這個天氣出去晨跑。天還沒亮,無緣無故的,她能去哪?

  她擔心是姜照雪家人或者朋友出事了,但這麼早,她也不好貿然打擾。

  她腳步匆匆地在24小時服務的管家台前站定,沉聲問:“有注意到18樓的業主是出去了嗎?”

  管家的職業素養要求他們認識整棟大樓的所有業主,對於岑露白和姜照雪這樣容色出眾的,沒有要求他們也印象深刻。

  管家坦白地點頭:“五點鐘您太太出去了。”

  她欲言又止。

  岑露白覺出端倪,稍緩語氣:“怎麼了嗎?”

  管家見她好像很擔心的模樣,不敢隱瞞,指了指門口,說:“您太太應該就在樓外。她前幾天在我們這裡寄存了幾袋彩砂,好像就等著今天下雪了,要在雪上畫畫。”

  岑露白不明所以,不知道姜照雪怎麼突然有這樣的閒情逸緻,但知道她沒事,就在外面,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她露出笑,如曇花初綻,說:“謝謝。”

  管家第一次看見她這樣非公式化的笑,晃了下神,才磕磕巴巴地應:“應……應該的。”

  岑露白沒有聽到,她已經轉身出門了。

  門外是與溫暖的門內截然相反的另一個世界。

  孤獨的路燈照耀著清幽的寒夜,白色茫茫覆蓋了平地,北風吹卷,雪色的晶體被揚起,在光影中如沙如塵,如霧如雨。

  姜照雪就在這一片冷寂與潔淨中蹲著。

  她穿著羽絨服和雪地靴,正低著頭揮動手臂在雪地上用黑色的彩砂專心作畫,燈光把她耳畔的發與頰畔的笑描摹得很柔美。

  不似人間該有的顏色。

  岑露白靜靜地望著,柔色慢慢盈滿眼眸。

  她一腳深一腳淺地朝她走去,冰雪沾滿了她的腳跟也不在意。

  她在姜照雪的身旁站定。

  陰影投下,蓋住了雪地梅花的大半枝丫,姜照雪這才發現有異,抬起頭來,撞入岑露白平湖微漾的雙眸。

  一剎那間,她驚詫地站了起來,溫婉的小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岑露白微微笑:“怎麼這個表情?”

  姜照雪無措。她根本沒預料到岑露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她的畫才剛剛畫了一半……

  她鴉睫扇了扇,實在扯不出謊,無奈坦白:“我沒想到你起得這麼早。”

  岑露白應:“今天到我要晨練的時間了。”

  姜照雪啞然。

  她著實不知道岑露白還有晨練的習慣。

  “所以你看到我在樓下,就下來了?”

  岑露白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視線落在雪地上她用彩砂畫了半幅的工筆畫,問:“張文永的《喜》?”

  姜照雪眼眸瞬時亮起,笑道:“看來我仿得還不算太差。”

  既然已經被岑露白看到了,她便也沒有隱瞞,解釋道:“聖誕節的時候還沒有下雪,你也不在北城,所以我也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趁著今天下了一場合適的雪,我就想用雪地當宣紙,仿一幅張文永的畫送你,當做今年的開春禮物。沒想到你比我預想中早起了太多,我都還沒畫完呢。”

  她笑眼靈動,隱有忐忑地注視著岑露白。

  岑露白卻好像被她的話定格住了。

  她靜默地站著。風微微拂動她纖柔的身影,她如古潭般深邃的烏眸里似有什麼在翻湧,又似什麼都沒有,一片晦澀的幽靜。

  姜照雪不知道她這算什麼反應。

  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開心還是不開心。

  她潤了一下喉嚨,試圖找點話緩解這突然沉悶的氛圍。

  岑露白垂下了睫,視線落在了她凍得通紅的雙手上。

  “照雪。”她突然很輕地喚她名字。

  姜照雪感覺心像被什麼輕輕地提起了。她定定地望著岑露白,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岑露白抬頭,終於露出了真切的笑意:“謝謝。”

  柔和的水波自她的眸底漾開,她輕緩而坦蕩地問:“可以抱你一下嗎?”

  明顯是喜歡極了這個禮物。

  姜照雪的心終於落了地。

  她揚起笑,遲緩地點了點頭。岑露白便走近了她,伸出雙手,虛虛地攏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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