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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

  自己比她大了十一歲又是她的師父,怎麼能被她抱呢?就算是要抱也是自己……

  可卿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又道“我也冷,要不然你抱抱我?”

  姒墨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把身上披的毛毯掀開了一個角。可卿忙坐了過去,可惜毛毯太小兩人並肩坐著蓋不住,可卿往她的右後方坐了一點,伸出右臂攬住她的腰,右半邊的身子幾乎都緊貼在了姒墨的背上。

  以這兩人冷漠的性子來說,自懂事起便都從未與他人這般親密接觸過,可卿嗅著周遭的草藥味只覺臉頰發燙,下意識的把頭低了一些。

  溫熱的呼吸打在肩膀上,衣衫下的那一小塊肌膚都熱得發燙起來,但環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臂卻又帶著些涼意,這一冷一熱之間讓姒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還是冷?”

  可卿獨有的冷淡聲音響在耳邊,音色比自己腰間的玉簫還要純淨,還沒等回答腰間的束縛便又緊了一些。

  “這樣呢?好一點沒?”

  該點頭還是搖頭呢?其實她的身子也是只比自己稍暖一點罷了,怎麼能指望一捧雪暖熱一塊冰呢?

  姒墨終究是善良不忍讓她失望,輕輕嗯了一聲。

  雨點點滴滴從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看來今夜是又要宿在馬車裡了。可卿翻出包裹裡帶的衣裳遞給姒墨後認真的說道“明日雨停,定要記得買兩個枕頭”

  馬車空間不大,兩人只能相背側身屈膝而眠,還未等入睡可卿隱約聽到了馬車外嚓嚓的腳步聲,剛坐起身準備出去查看,突然一柄長劍刺破幔簾朝著車內兩人襲來。

  車內空間狹小兩人無處可躲,好在可卿反應迅速,由坐變躺抬腳踢偏了劍身。

  “姒墨你不要出來”

  匆忙留下這句話後可卿便抽出佩劍躍出馬車,與車外有十三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纏鬥起來。

  姒墨掀開幔簾,在夜色和雨幕下那道纖弱的白色身影變得十分奪目,翩若流風回雪,劍若長虹驚雷,身軀似欲飛未翔的孤鶴,一人對十餘人卻面無俱色,打鬥數十回合不敗下風。

  這是姒墨第一次見可卿用劍,鶴一曾經對自己說過,可卿的年紀雖小但劍術卻十分老成,甚至不遜於她。自己當時並未放在心上,可如今一見才知她所言非虛。

  雨越下越大,可卿手中的長劍也使得愈來愈快,在黑夜中翻飛出銀光劍影,四周接連不斷的響起了哀嚎與痛呼。姒墨想助她,可自己的毒藥俱是喜風怕雨,還未扔出去便會被雨墜到地上。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雨幕中的打鬥聲停了,四周重歸寂靜。姒墨瞧著那白衣女子慢慢朝著自己走來,耳邊響起長劍歸鞘的聲音,馬車內的油燈燃起,照清了可卿冷若冰霜的面容。

  “傷到沒有?”

  “沒有”

  “進來”

  可卿鑽進車裡,水滴沿著她的下頜摔在車板上。渾身上下都被淋透了,白衣上滿是污漬和血跡看來是穿不得了。

  “把衣裳換了”

  接過她手中的乾淨衣衫,看著狹小的馬車,可卿倒是有些躊躇起來。姒墨看出她在顧慮什麼,拿著油燈轉過了身。

  下一刻,油燈滅了,黑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換衣聲。

  “好了”

  油燈重新被點燃,姒墨的手中多了一塊白布。

  “過來”

  可卿依言坐在她身前,下一刻那塊白布便出現在自己還在滴水的髮絲上,輕柔又細緻,像極了那日姒墨給罰跪的自己餵飯時的感覺。不自覺的閉上了眼,輕呼出一口氣。

  “今晚的那些人什麼來路?”

  “那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前幾日那些想要劫財劫色的匪人,倒是像來找我尋仇的。”

  姒墨聽她這麼說後擦拭的手停了片刻,她的年紀這般小能有什麼仇人呢?沒有用毒,定不是五毒教……

  “莫非是方家?”

  “我也不知”

  當初爹爹說什麼也不准自己踏入江湖,甚至不惜以斷絕關係來阻止自己。在最後一次跟他交談時,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你覺得江湖是什麼?

  當初自己的回答是情義萬里,快意恩仇。但從逃出家門至今不到半年時間裡,自己卻突然發現快意的少,不由己的多。家國情懷也罷,兒女私情也好,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個情和義,可這兩個字背後卻滿是心酸和身不由己。

  所以江湖究竟是什麼?

  想著想著可卿的語氣帶了些落寞與寂然 “早知這樣,便由鶴一陪你去姑蘇好了,因我陪著惹來了這麼多禍事。”

  姒墨瞧出了她的不對勁,把手指插進她的髮絲輕輕撥弄揉搓著,企圖讓她半乾的青絲再乾燥些,語氣中帶著些漫不經心。

  “我會幫你擔這些禍事”

  “又是五毒教,又是方家,你的身子又……”

  “只要你不做出什麼欺師滅祖的事情,剩下無論你惹出了什麼樣的禍事──就算錯處在你,我也會護你,偏你。”

  這是可卿第一次聽她對自己說這麼多,竟有些無措起來“為何?”

  “我是你的師父”

  “你倒是慣會護短”

  油燈熄滅,外面的雨好似停了,夜風從被劃破的帷簾吹了進來。可卿翻了個身從背後抱住了正在打顫的人,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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