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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惡”那一方的眾臣:……

  他們真的,只是想要求個命啊。皇后的寶座如此好,你們怎麼就不願意了呢!

  以及...

  當初是誰說,姜家二子願以其幼妹婚事換大雍平安順遂的?!

  爾母婢。

  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帝後大婚前幾日。

  幾乎要脫層皮的大臣們看著再次亮起的天色,像是掙扎於崖底的人總算見到了太陽,喜極而泣。

  又近一日了。

  無論姜淮他們再如何抗拒,這大禮也總是要來的。

  觀星監和禮部一同所擇卜出的吉日,恰巧是小姑娘及笄的日子。

  秋收冬藏。

  這夜天光剛暗,還算得日暮呢,姜府府邸中卻格外安靜。

  明日便是婚期。

  父子幾個坐於一處,桌上擺著數壇千里醉,相顧無言。

  君子之飲酒也,三爵不識,可素來端儀的姜卓卿卻是破了這規,沉默地飲下了一盞又一盞。

  而酒罈旁側,醒酒用的丸藥正齊齊壘在那。

  到了此時,他們卻不太敢踏入那院子裡了。

  近鄉情怯。

  許是知曉他們的心境,烏雲悄然蔽起星月,檐外又下起了雨。

  將許久沒好好睡上一覺的娘親哄著小憩後,姜歲綿坐在自己屋內,撐起手,撥了撥被炭火圍著的小花盆。

  褐土上,大片的綠葉競相伸展著,其葉蓁蓁,端得是一副生機盎然之景。

  被她養好了呢。

  小姑娘不知想起什麼,盈盈的眉彎了彎,頰邊卻是染了粉。

  正逢此時,微闔的窗被風吹開,一線雨珠從外間溜進,險些落在人兒衣上。

  冬日的風拂過臉側,姜歲綿將薄綠方盆向內攏了攏,這才站起身,往窗邊行去。

  可還未等她伸手去碰,輕淺的吱呀一聲響起,那大開的窗欞竟是自己墜下,重新合了起來。

  嚴絲合縫。

  一滴雨都未曾落於她身。

  小姑娘愣了瞬,不自覺透過窗往外瞧了一眼。

  微昏的夜色漸漸轉濃,卻是什麼也望不到。

  掀簾而入的青棠望著仍站於窗側的少女,不禁急聲言道:

  “姑娘怎麼還不歇上一歇,夫人說再晚些宮裡就該派嬤嬤過來了,可有的折騰呢,姑娘還是些先睡會的好!”

  小丫鬟心憂地把人按回了鋪就好的軟榻上,順帶連被子都沒給落下,緊張得仿佛要成婚的是她自個似的,手和腳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處放了。

  不過這倒也正常,畢竟她們主兒明日要嫁的...可是今上啊。

  是那九五至尊之位。

  姜歲綿看著她臉上明晃晃的憂意,笑了笑,先是轉眸瞥了眼几上的翠色,然後才順從著閉上了眼。

  青棠見她睡著,方緩緩呼出口氣來,隨後又屏著息,小心翼翼地退到外間守夜去了。

  屋內,暖黃色的燭火輕曳,少女纖長的睫微微顫著,剪下一地細碎燈影。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清脆如玉珠滾落,卻是恰好掩住了那聲幾不可聞的輕笑聲。

  猶若翡石。

  一窗之隔的暗影里,男子靜靜站著,瞳眸里只餘一人的倒影。

  於雲上墜落的水珠尚未來得及沾濕他常服一角,卻在落定的那一霎汽化成霧,消散於輕淺的風裡。

  了無痕跡。

  他並不信所謂的凶吉之言,可事關於她,帝王總要謹慎些。

  星光漸沉,皎月藏於雨後,忽而,一陣嘈雜響動混入了那雜亂無序的雨聲中。

  連根頭髮絲都未曾有過半分偏移的君主眸色倏地一暗。

  寒風呼嘯,窗欞的影子透在地上,卻是漸漸淺了。

  靜謐的暖閣內,一縷安神的冷香不知何時擴於屋中,一點點撫平了小姑娘無意識皺起的眉,直至她徹底睡去。

  姜家府門外,大雨滂沱而下,檐下卻站著一個不該出現於此處的人。

  雨夜本該有的空寂被凌亂沉重的腳步聲打破,追來的兵卒遙望著刻有“姜府”二字的匾額,霎時停住了步子。

  領頭的侍衛面容沉肅,側身低語了幾句,不出片刻,一匹快馬便悄然朝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眼下時機特殊,這京中的人家就沒有幾家是全然睡下的,更別說與尚書府近鄰之人了,一顆心都不在自己府里呢,此下聞得動靜,都故作自然地探出了頭。

  而那檐下,本是矜傲貴重的人望著緊閉的大門,抬手三叩。

  “歲歲。”

  成者為王敗者寇,他都知道。

  只這世間之事,哪是“知道”二字就能道盡的。

  他只是不甘心。

  “我心——”悅你二字未出,他頸處督脈上的一穴便是一痛,讓人驟然失了聲。

  少年緊鎖著眉,他嘴唇翕張,喉間卻發不出半點氣聲。

  府門大開,走出的卻不是守門的小廝。

  此時微弱的亮光從雲上灑落,對方逆於光中,周身的威勢不減毫分,如山水巍峨。

  蕭祈立在那,直直地望向與自己相隔不過三寸的男人。

  這是他的兄長。

  他卻喚了他數載的父皇。

  蕭祈唇邊盪開一抹自嘲的笑,隨即竟是泰然自若地抬起腿,向前行去。

  仿佛全然不在意君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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