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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禮部,籌大典。

  此旨一下, 有些事情便已落定了。

  落子無悔。

  姜歲綿窩在自己院裡,由著虞舒替她挽著發。一對簡單的絞金玫瑰並蒂小璫墜在人耳側, 倒是襯得人愈發白皙細膩了。

  不遠處的支摘窗小小開著, 小姑娘伸出手, 百無聊賴地戳了戳自己身前的小花盆, 讓它追著想要溜走的日光,多曬了幾分太陽。

  薄綠青瓷方盆里,約兩寸高的小芽肆意舒展著旁側的小葉,早已不似剛破土時那拇指蓋般的大小了。

  虞氏輕輕理著她的袖口,神色里的慈愛仿佛都要化成水浸了出來。

  是怎麼瞧也瞧不夠的。

  侍在外頭的秦媽媽掀簾進屋, 懷中還抱著厚厚的一沓東西, 鼓的幾乎要抱不下,“夫人...”

  望著軟榻上的母女二人, 她不自覺地壓低了聲,怕驚擾這一室的溫情。

  “又有幾家遞了拜帖。”

  自立後消息傳出後, 府上是愈發忙碌。之前雖也不少,可多是邀姑娘去他們府里, 由頭也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總逃不開赴宴賞花之流。

  但現在...

  帖子的數量翻了好幾番不說, 還都是想上門一敘的, 拒了一回就隔幾日再遞, 遞貼之時甚至還不忘附上拜禮, 那藉口都快翻出花來了。

  就連其他幾房的老爺, 這幾日都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的。

  想到這, 秦媽媽不由嘆了口氣,她們姑娘眼下...

  真真是炙手可熱。

  虞舒從她手中隨意接過個帖子,溫聲朝身旁的小姑娘問上了句:“歲歲想見麼?”

  其實虞氏心裡知曉,少女大抵是不樂意的。

  人言可畏,卻又多是從眾。

  若是不好的聲名傳出去,一分的壞處也能擴成十分。

  可若反之,則那些缺憾之處恍惚也都成了好處。

  姜家夫婦也曾試著用過同樣的法子,想反借這城中流言掙扎一二。結果自家派出去抹黑的人挨了一頓罵不說,還險些被幾個義憤填膺的茶客扭送去了官府。

  尤其是不知是誰求得盛雲寺那句批言後,她女兒的後位好像已不可撼動。

  虞舒之前以為,就算皇座上的那位真動了心思,也不過是趁著大選接人入宮罷了。誰成想竟會走到如今這般田地。

  恍若所有人都在推著歲歲走向鳳位。

  本來這應當是件極其不可能之事才對。

  虞舒心緒如線如泉,面上也不由帶了兩分愁色。姜歲綿拿過青棠手裡的錦炸小丸,戳了個餵給她,這才如姜夫人所料般搖了搖頭,“不要,娘親都拒了罷。”

  讓人進來,好再讓她聽一回旁人是怎麼誇她的嗎?

  珠珠他們抄的大雍律都沒這麼多詞。小姑娘心道。

  姜歲綿也是後來才知曉,她去凝香苑的那日恰逢金吾衛巡防,蕭饒安最後是醉著被兵卒抬回府上的,走時還附帶留了本大雍律。

  他這些時日都沒來尋她,便是被自家父王按在府中抄書去了。

  好在似乎是顧忌著幾府的顏面,金吾衛此事辦的悄無聲息,竟一點風聲都沒傳出去。也算給了安親王些許微不足道的慰藉。

  自然,珠珠也沒能躲得過。

  就是待遇要好上不少。

  至於同樣被扛回去的其他的小郎君...

  擅文的被拎去習武,擅武的便拿著筆,整日和律例相伴,頗有一種頭懸樑錐刺股的架勢。

  剩下那些文武兼備的...

  剛抄完律例就上了校場。

  小姑娘知道這些事後就開始了東家送傷藥西家備護腕的日子,一時間竟顯得有幾分忙碌,自是沒有功夫再聽這些虛詞了。

  就連蕭祈定親的消息傳來時都沒引得她多少注意。

  她並不在意這一世是誰取代了她皇子妃的位置。

  少女咬下一口丸子,充盈的汁水衝破焦脆的外皮在嘴中爆開。一連吃了小几顆,她方才饜足地舔了舔唇,明擺著是不想出去的。

  虞舒見狀便也只由著人,揮揮手就叫秦媽媽她們退下了。

  “不想見不見便是,”她端過一盞溫好的梨水,像是忽的憶起什麼,言語中不免摻了些憂心的意味:“可再過幾日即是今上華辰,那日歲歲恐必是要入宮的,若是到時太后也...”

  雖說往年太后都未出席,可正如中元那次一般,宮裡歷來也是不辦的,怕就怕...

  回想起仍擺在香案上的懿旨,即便上頭所書全是誇讚之語,但虞舒卻實在放心不下來。

  太后的態度...怕是不妙。

  她拿碗的左手不自覺用了些力,輕微的呲的一聲傳入姜歲綿耳里。小姑娘看著碗上的裂紋,眨了眨眼,然後黏黏糊糊地將手給貼了上去。

  “娘親。”

  少女的手柔若無骨,還帶著些許溫意,此下嬌嬌糯糯地喚她一聲,虞氏原出著神的思緒驟然收攏。

  姜歲綿眼底是一貫的清凌,那是被人精心養得數年方有的純澈。

  “聖上會護著我的。”她道。

  他做了那麼多,她也該試著多信他些。

  虞舒愣了愣,緊繃的肩胛無意識鬆緩下來。她將碗放下,卻是又回牽住了人兒的手。

  “歲歲...”虞氏其實仍舊不贊同這門婚事,可是事到如今已是無有餘地。

  帝王薄情,眼下聖眷正濃歲歲做什麼都是好的,但一旦今上哪一日厭了,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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