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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次下了獄, 讓她夢中所求皆成泡影。

  但她不甘心。

  “砰。”沈菡萏的臉撞上了冰冷的地磚,脊上傳來的劇痛叫她不自覺地抽搐。侍衛收回打向她的刀鞘, 居高臨下地呵斥道:“放肆。”

  沈菡萏背上疼出了汗,卻還強撐著喊了句:“聖上...”

  若非有了別的想法, 他怎會叫侍衛帶她過來?雍淵帝賞罰分明,先前不過是因在病中不清醒而已, 現下病好了,定然會明了她的功勞。

  對, 一定是她想的這樣。

  沈菡萏愈想, 就越發覺得自己腦子裡的才是真相。

  尤其是當她看見龍椅上那人站起身徑直朝她走來, 臉上的期翼之色就更重了。

  沈菡萏一邊被帝王周身的氣勢壓著渾身發抖, 一邊使勁仰起頭, 好叫對方看清自己這幅悽慘的模樣, 心生憐惜。

  可下一瞬,她就徹底呆住了。

  她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怔怔看著人從她身側走過,那位帝王身邊的大太監拂塵一揮,就將還想要掙扎的沈菡萏製得牢牢的。

  她被壓著垂下腦袋,只能瞥見雍淵帝衣袍一角,上頭暗色的龍紋打在她臉上,颳得生疼。

  神色恍惚間,沈菡萏聽聞了道再溫和不過的問話聲,混著珠簾垂落的聲響,遠遠的,又似乎炸響在她耳邊。

  “怎的起身了?”

  沈菡萏再傻也知道雍淵帝問的不是她,可既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她腦子裡驀地浮現了張叫她恨不得撕碎的臉,洶湧的恨意從她眼中溢出,曹陌似有所覺地用腳踢起了她的下顎,將人眼底的憤恨之色瞧了個正著。

  沈菡萏不由打了個顫,匆匆掩去了眸中的神色,露出了那副柔弱無害的模樣。

  可拂塵落下,曹公公神色微冷,臉上卻是笑著的:“沈姑娘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被比作狗的沈菡萏面色一僵,垂在身側的拳頭攥起,卻是低下眼沒有答話。

  雍淵帝的那聲問話把她的心緒占得滿滿登登的,叫她不由思索起殿內人的身份。

  是好奇,更是...嫉妒。

  親身體會過皇權的至高無上後,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得到和她截然不同的溫和。

  這種差別讓她嫉妒得險些發狂。

  她悄摸豎起耳來,試圖窺得對方的一絲影蹤,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輕了。

  沈菡萏著了急,抬頭就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來的及望見那珠簾遮掩下,一襲墨色背影,恍若天上仙。

  君王側著身,懷裡似乎小心翼翼地抱著什麼,她坤長脖子想看,那寬厚勁瘦的腰身卻將她窺探的目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沈菡萏望著消失在她視線盡頭的帝王,內心抓心撓肝似的癢。

  那個能引得聖人垂首的妖精究竟是誰?

  可她什麼也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否則她便會瞧見她口中的小妖精攥著人的袖口,懨懨的像霜打過的茄子,“聽到動靜,想出去瞧瞧嘛。”

  雍淵帝不置可否,他徑直走到層層鋪就的羅漢榻邊,方才把懷中的人放下。

  “歲歲想瞧,讓曹陌帶它過來便是。”卻是不值得叫她起身的。

  他話里話外,好似外頭是個什麼逗她開心的小玩意般,連人都不是了。

  逃獄未果,小姑娘抿著唇,一個伸手就把那隻瑩瑩玉手遞到了人跟前,小聲控訴。

  “聖上再這麼餵下去,我都可以宰了給聖上燉湯了。”

  每天不是用膳就是躺在榻上聽宮女讀話本,連想看個雪都是叫人堆好了捧到跟前的,換個藥恨不得一整個宮的人都圍上來。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餵豬崽都不帶他這麼餵的。

  青棠在榻旁站著,眼睜睜瞧著她家姑娘使起小性子哼唧兩聲,滿臉寫著不高興。而帝王卻一點沒有被控訴的惱怒,反倒用手握住了那纖細的手腕,認真地掂量了下。

  嗯,是重了些。

  雍淵帝垂著眸,眼前的少女面頰微粉,日光在纖長的眼睫下碎成金色的剪影,宛如初春的桃花,透著股令人心醉的靈動鮮活。

  和之前那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生機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他一點點養的。

  雍淵帝將薄毯裹在人膝上,心中驀地湧出了點養女兒的成就感。這種感覺與霸業下版圖擴張所帶來的快樂不同,卻依舊讓他無趣的生活里添了絲別樣的色彩。

  就該這麼養著才對。他眸色微沉,不過卻是知道小貓崽這是被困在榻上覺得無聊了,便轉了話頭,低低哄著:

  “歲歲不是想見沈菡萏嗎,可想好怎麼罰了?”

  她什麼時候想見沈菡萏了?

  小姑娘不解地鼓了鼓腮,仔細思索了幾瞬,才從犄角嘎達里找出了點記憶。

  她似乎...在聽話本子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姜歲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腦袋,緊接著卻又搖著頭解釋道,“我沒有想見她,只是覺得她和今天那個話本挺配的。”

  霸道王爺和嬌弱庶女,中間還隔著個身世貴重卻心思歹毒的未婚妻做兩人感情的推動劑,怎麼看怎麼和蕭祈和沈菡萏這對璧人相配呢。

  雍淵帝也不急,由著她慢慢想,只在人晃著腦袋時輕描淡寫地提了句:“歲歲覺得,刑部那些拷打的法子挨個用上一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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