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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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他,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打從心眼相信他。

  不過我心頭又處揮之不去、始終存在的芥蒂,迫使我就算心裡已經乖乖聽話,不過還是嘴硬地哼了聲。「你什麼都不和我說,還要我信任你,不覺得你要求過分了些嗎?」

  我並非不信任他,只是希望他不要自己一人扛著秘密,望著他和說與我聽。就算不能幫忙,也可以分擔一二。

  衛颺沉默良久,他似乎看懂了我眼裡的殷切,不過到底沒有開口,只模樣深沉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下樓。

  他走得太乾脆,甚至我還來不及叫住他……

  衛颺走後,我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用腳狠狠地踢踹了下!我失控的模樣鬼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它無奈地搖頭感慨,「娘親,你說這何苦呢?父君好不容易和你親近了些許,你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謝謝鬼胎全家!什麼叫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怎麼不說衛颺過分呢?

  我不想他一人扛下所有的秘密,更不想一直被蒙在鼓裡,我……我容易嗎?只我更確切了一點,在鬼胎呱呱墜地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它一番,讓它知道應該向著誰,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又在天台上呆了一會兒,確認回去不會尷尬後,才極其不情願地下樓。

  不過衛颺不在,只在桌子上留了一張便籤條,告訴自己去地府,約莫十七八號回來。紙條上隻字未提,只我卻清楚他這次下地府是為受刑……

  想到他又要受刑,我心泛起一陣一陣的心疼,不自覺地捏緊他留下的那張便簽。

  鬼胎小聲嘀咕,「娘親也真是的,當著父君的面和他爭吵你鬧彆扭,這麼一走你倒心疼了?大人,真奇怪。」

  他低聲嘟囔,我冷汗直下,輕輕拍了拍小腹。

  「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把你打掉!」

  鬼胎立刻安靜下來。

  我稍微鬆了口氣,暫時把懸在半空的擔憂放了下去。扔了紙條頹然坐在沙發上。我本就沒有什麼睡意,在知曉衛颺離開去地府受刑之後,更是連睡覺的興致都沒了。

  鬼胎安靜了一會,只到底還是憋不住,「娘親,我想去看居德慵的屍體。」

  鬼胎這性子,還真唯恐天下不亂。

  我自然不會慣著,而是言語乾脆地拒絕,「祁鵠已經和我鬧翻,就算我再去,也見不到居德慵的屍體,只會給他徒添麻煩,他會更討厭我。」

  才在祁鵠那裡領了逐客令,我就別過去給他添堵了。

  鬼胎悻悻地嘟囔了句,我沒聽清,以為他已然放棄了這個衝動的想法。哪知他竟還有後文,「添麻煩就添麻煩,反正他那已經一團亂麻,也不在乎再多一項。更何況娘親不好奇想知道嗎?」

  我沉默良久,雖然一張臉還是繃得緊緊的,不過心卻被鬼胎撩撥得各種難受,到底隱忍不住。「好吧,想知道。」

  鬼胎十分滿意我的答案,雖然看不到它的臉,不過能感覺出她滿滿的得意。

  「那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它帶著我,上了條賊船……

  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到祁鵠的小院,裡面雖然擺著靈堂,不過非常諷刺的是,竟連個弔唁的人都沒有,冷清極了。

  我沒想驚動祁鵠,只打算看眼居德慵的屍體。

  故而沒有走之前的那個入口,從靈堂的另外一端鑽了進去,抬眼便是一口封閉嚴實的黑漆棺材。

  祁鵠坐在棺材旁,目光呆滯地看著藍色的屏障,在他的身旁放著五六個已經倒掉的酒瓶,看來似乎喝了不少……

  他已經喝得醉醺醺的,甚至沒注意到我突兀地出現在靈堂里。

  我輕輕嘆了口氣,平素見他從來溫潤如玉,冷靜睿智,這麼失態的模樣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不過祁鵠在這裡杵著,就算酩酊大醉,我也沒膽上前揭開棺材,窺伺裡面的屍體。

  只能僵在原地。

  鬼胎比我著急,只它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和我一樣干著急、乾瞪眼。

  「要不,我們去旁邊看看?」我壓低聲音和鬼胎商量對策,雖說我一到這時候就慫,只這不怪我……

  「夏憂。」

  我剛挪出一步,卻聽得祁鵠叫我的名字。只能心虛地將身子轉了過去,困難艱澀地沖他笑了笑。「那個,我過來看看你師傅,給他上一炷香。倘若你不喜歡的話,我……我走就是。」

  我看著祁鵠,笑得甭提多尷尬。

  不過他雙眼渙散無神,嘴裡還在低低喃喃,壓根就沒有看我。我伸手試探性地在面前晃了晃,他竟沖我打了個酒嗝。

  「敢情剛才就醉話……」我鬆了口氣,不過同情地拍了拍祁鵠的肩膀,「我知道你難受,不過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幫你找到居安,而且你師傅的身子你也清楚,他情況只會一天比一天壞,他這麼走了,倒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確實不會安撫人,只能說出這麼不痛不癢的話來。

  祁鵠卻突然一下捉住我的手腕,眼睛瞪得通紅通紅,他盯著我看,努力辨認,「夏憂?」

  我本想逃走,不過已經被他識破,只能尷尬地沖他笑笑,往上扯了扯嘴角。

  「對,是我。」

  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自己的手腕抽離出來,周遭空氣都只剩了大寫的尷尬。「倘若不歡迎的話,我現在就走……」

  他沒回答,也沒有攔著我,不過兀自低頭,喃呢嘀咕。

  似乎剛才那聲夏憂,也是酒醉後的喃呢。

  我腳如灌了鉛一般,再沒法移開一步,不過心疼地望向祁鵠……

  他,應該很難過吧?

  祁鵠卻突然冷冷地笑了笑,抬眼滿目悽然地看著我。不過卻又不似在看我,不過透過我看向更遠的地方。「也是,我之前那麼決絕地把你趕走,你怎麼可能會回來。」

  心更被牽扯得發疼,我小心地喚了他一聲,「祁鵠?」

  他那時信誓旦旦趕我走,或許又希望我留下,起碼不用自己一人面對如此困境……

  我唇,咬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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