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像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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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道奶奶讓我進去做什麼,我還是聽話地走了進去。元方站在我的肩頭小聲嘀咕,低聲埋怨,「這裡黑漆漆的,真不知道進來做什麼。」

  我心裡也犯著嘀咕,我們不該跟著之前的走陰人一起嗎?

  貨櫃不大,而且黑漆漆的連燈都沒有,裡面充斥著油漆的味道,似乎新近裝修……

  房間裡還有一人,他背對著我們,在一片黑暗當中,完全看不出來。只能靠著微弱的呼吸聲分辨,知曉那地方有人。

  奶奶也進來了,她摸索著把燈打開。

  房間裡的人是周瑾,他背對著我們,穿著一件洗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中山裝。我往後退了退,聲音細小地問奶奶,「他……他怎麼在這?」

  奶奶沒有回答,周瑾卻把身子轉了過來。

  之前只在手臂上盤旋的紅斑果然蔓延到了臉上,整張右臉儘是斑駁,瞧見我盯著他看,周瑾苦笑著抽了抽嘴角,指著已經潰爛的嘴角,苦笑著說。「我這樣,很可怕對吧?」

  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平心而論他這樣著實可怕,只是直說太沒有禮貌,只能為難地看了奶奶一眼。

  我不會說話,所以還是指望奶奶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奶奶將一把椅子搬了過來,放在周瑾的面前。鬆了口氣,連忙幫腔說,「你放心,奶奶會幫你的。」

  周瑾點頭,他贊同我的說話,接著我之前的話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所以才專程找你們過來。」

  奶奶幫忙是一定的,但是我充其量也就打打醬油,除掉看熱鬧之外,我對自己並沒有其他過高的期望。

  「小憂。」

  我正打算看戲的時候,被奶奶突然叫住。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我一頭霧水,卻被周瑾先一步捉了胳膊,拽到椅子上坐下。我還雲裡霧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被他五花大綁地,困在了椅子上。

  這一切來得太快,我壓根沒反應過來。但是奶奶全程平靜地看著,沒有阻止周瑾荒誕怪異的舉動。

  等等。

  或許這不只是周瑾的個人行為,奶奶她是知道的,或者就是她授權的。

  我錯愕地看著奶奶,「為什麼?」

  奶奶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徹底不淡定了,衝著周瑾大喊大叫,「你快些把我放了,不然這聲音肯定要把別人招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說!」

  「小憂。」奶奶打斷我的話,言語之中竟然帶著些許遺憾。「其實這不是普通的貨櫃,你進到這裡,就進到一個特別的結界當中,外面的人不但找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我之前有奇怪為什麼這裡會有貨櫃,不過因為對奶奶存著近乎於盲目的信任,讓我並未多想……

  周瑾走近,聲音冰涼地,幾乎停在我的耳邊淺語。

  「所以,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他遺憾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的紅斑微微動了動,在他猙獰的紅斑下,藏了一張和周瑾不一樣的面容。

  那張臉更蒼白、更沒有血色。明明儒雅消瘦,卻又藏匿著深不可測的危險和韜光養晦的鋒芒。

  那張臉,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在……

  在一座廢棄的庭院,在那隻自稱是老冥主殘魂的巨蟒消失後,我曾見過一位模樣清冷的少年,站在院子裡,靜默地看著我。

  他們,就長得很像。

  是那種深入骨髓,和靈魂相契的神似。

  我心悸地,再咽了口口水。

  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大膽太恐怖,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地問,「你……你是老冥主?」

  周瑾模樣奇怪地看著我,卻用手抵住我的下顎。

  「這丫頭,在胡說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奶奶。雖然言語調笑,但眼角卻有藏匿不住的慌張。似乎,印證了我之前的假設。

  …………

  「我娘親說,你就是老冥主。」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我的小腹傳出,我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鬼胎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能當著奶奶的面說話。他那時答應我答應得極好,現在抽風了?

  我怕鬼胎開口,會更加堅定奶奶要除掉它的決心……

  更怕腹中的這個孩子,會讓奶奶想起她那個曾經夭折的鬼胎。我對奶奶的感覺非常微妙,又敬又怕,知道她對我很好,但又會感覺生疏。

  「嘖嘖……」

  房間安靜極了,鬼胎剛才說話又沒有刻意地控制音量,周瑾聽到一點不稀奇,他冷冽地抽了抽嘴角。「果然和我預期的一樣,鬼胎不會安靜地呆在夏憂的肚子裡,不過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它便能說話,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奶奶點頭,顯然認同了他的這麼個說法。

  我輕輕出了口濁氣,在聽完他們的對話之後,更能確信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周瑾的身體裡一定裝載著老冥主的靈魂,奶奶知曉,所以才會不遠萬里地來到洪崖……

  不然天下那麼大,就算為了躲避白蘇,也一定有別的什麼去處。

  「之前我們討論的結果是,這個孩子不能留,不過可以把夏憂留住。」周瑾微微轉動身子,模樣遺憾地看著奶奶,「只是可惜,他現在知道得著實太多,我留著他,便是留著一處巨大的危險,所以……」

  他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補不過模樣溫柔地看著奶奶,仿佛在他做了決定之後,還會尊重奶奶的意見。

  奶奶眉頭皺得更緊,模樣猶豫地看向周瑾。

  周瑾有些不悅,他提醒奶奶,「你之前明明說,養著她只是供奉著我的殘魄,養她如養花瓶一般,怎麼如今竟捨不得扔了這已經毫無用處的花瓶?」

  「這……」

  奶奶猶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咬唇,不敢再指望奶奶,不過用餘光瞅了元方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趁著他們不注意,讓元方出去想辦法搬救兵。

  膽小鬼找誰我不知道,但不得不說,他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

  只是,敏銳的老冥主,也注意到了我求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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