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硃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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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我的,竟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好呀,你現在不出來,以後就別出來了。實在不行,我找白蘇,她應該很樂意幫我這個忙。」我不想驚動到白蘇,但是心裡憋著一口氣,如果梁姣不現身,就是她逼我的。

  「別……別找她。」梁姣細如蚊蠅的聲音響起,特別小心地說,「我出來就是了,叫來白蘇的話,你是斷了我唯一的活路。」

  她聲音細細微微,聽得我心上划過一抹疼痛。

  不過,轉瞬即逝。

  我摸著自己的胸口問她,「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左胸會疼,還會聽到你說話的聲音?你似乎也能看到我和衛颺相處時的場景……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雖然同情梁姣的遭遇,但心裡又無比清楚,這事一定是她做的。

  她沉寂了好久,才悠悠清淺地說。

  「我,在你的心頭,種了一顆硃砂痣。」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後半句更是輕得幾乎無法聽清,「是上次我們見面後,我趁你不注意,種在你心口的。」

  「什麼?」我錯愕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胸,那裡不知道時候多了朵妖嬈漂亮的桃花,顏色流光溢彩,像是特別紋在上面的手繪一般,只是想到這是梁姣背著我種下的,瞬時冷汗直下。

  「對不起,對不起。」梁姣蒼白的亡魂竟然鑽了出來,身旁還跟著一隻拔首。在我錯愕的同時,她已經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眸懇切地望著我,「小憂,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太唐突,對你也不公平,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我只能這樣做。」

  梁姣見我不說話,眼眸急切,再繼續往下說,「相思太苦,我心裡念著想著的都是衛颺,我想見到他,想每時每刻都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不能,白蘇也不會容許,我也不想給衛颺增添不必要的煩惱……所以,我才想到借用硃砂痣,這麼遙遙遠遠地看他一眼。」

  我沉默著,靜靜地聽著梁姣的哭訴。

  「我想聽他說話,我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想知道他的一切。」梁姣一邊說身子一邊抽搐,鬼是沒有眼淚的,她的眼睛裡只留出了淡藍色的精魄。她本來就蕭索的身子,因為精魄的流逝,變得越發透明了。

  好像,很快就會走向消亡……

  心上,仿佛有無數的蚊蟲撕咬一般,我捂著自己有些微疼的心口,為難地看了梁姣一眼,「可是,你不經過我的容許,就在我心頭種了硃砂。而且,你這麼做讓我很困擾。」

  「我知道,我知道。」梁姣聲音急促地打斷我說話,她把我手握得更緊,「小憂,我很抱歉讓你困擾了,可是……請你體諒我,請你體諒體諒我。只有你能幫我,也只有你願意幫我了……」

  她說完身子一矮,竟然要跪在我的面前。

  不過我眼疾手快,把她扶了起來。

  「那你現在,看也看了,也聽到他說話了,是不是可以取出硃砂痣了?」我到底還是心軟,不想再斥責梁姣,只要她把硃砂痣取出,我能當這事情沒發生過。

  我能理解她,但她不能將自己的相思如狂,附加在我的身上。

  「不,我不要。」

  梁姣搖頭,又在苦苦哀求,「夏憂,你已經得到衛颺了。我也沒有想要和你爭……我,我只想遠遠地看了他一眼,聽他說話,看到他在做什麼。你放心,我請你放心,我對衛颺,沒有,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梁姣丟掉了平素的溫潤如玉,此刻竟有些瘋狂和歇斯底里起來,她緊緊地拽住我的手,如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巴望著我能看在她可憐的份上,就這麼答應她……

  我清淺地,不留痕跡地把手抽出。

  「對不起。」我乾脆拒絕梁姣,不敢給她無妄的希望。「或許你會覺得我自私,但我也想過自己安定安穩的生活,不想一直活在一雙眼睛的監視下,不想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受制於人,時時刻刻地被你關注。」

  我不想自己和衛颺獨處的時候,我們所有的親密和曖昧都被她看在眼裡,再是哀怨地記錄在心上。

  我想要一個隱私、隱秘的空間。

  「我保證,我以後不會隨便說話的,今天只是個意外。」梁姣一個勁地搖頭,眼眶憋得通紅通紅,「你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好不好?」

  我嘆了口氣,輕輕沖梁姣搖頭。

  「這和信任無關,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已經給梁姣說得很清楚了,我體諒她的處境,她也得體諒我的感受,「還有你下次再往我的身體裡種類似於硃砂痣這樣的東西,你……你應該提前給我說的。」

  梁姣的眼眸又黯淡了下。

  是非我已經不想再說了,只看著梁姣,語氣溫和地安撫她,「那你現在,可以把硃砂痣取出來了嗎?」

  梁姣往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不……不要。」

  她一個勁地搖頭,可憐巴巴地哀求我,「小憂,你體諒體諒我,你體諒體諒我。」

  「夏憂。」

  衛颺急促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還帶著些許的生氣。梁姣聽到衛颺的聲音,趕忙消散不見。我還未完全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卻看到衛颺帶著慍色地朝我走來。

  他眉頭緊緊皺成一團,二話不說地將我壓到了牆上,「不是十分鐘嗎?你出來到現在,好像不止十分鐘吧。」

  我默默地在心裡哀嚎了聲。好吧,現在要伺候衛颺這個二世祖,只能先把梁姣放在一邊。

  不過她種在我心頭的硃砂痣,一定要取出。她不願意,我就想其他的辦法。

  「怎麼了?」見我還在走神,衛颺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這丫頭,一驚一乍,又喜歡亂跑,一點不能讓人省心。」他埋怨了句,再在我身上嗅了嗅,只突然皺緊眉頭。

  「你的身上,怎麼有股味道?一股拔首的味道。」

  他說者無心,只把我冷汗都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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