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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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颺將身子懶散地靠在一旁的樹上,望了眼還在燃燒的火焰,「這把是地獄的業火,傷不到活人分毫,可對厲鬼而言,幾乎是滅頂之災。我身上只有這麼一束,你若喜歡,下次見了白蘇,可以問她討要。至於給不給,她說了算。」

  提到白蘇,我稍微嘟囔了下嘴巴。衛颺簡直尋我開心,白蘇那麼個狠角色,我巴不得躲著不見,哪還敢問她要什麼地獄業火……

  只能把目光轉到還在燃燒著的地獄業火,聽著化骨鬼嚎啕的慘叫。我心有餘悸地問,「那個,你的傷,不礙事吧?」

  他那時是為了救我,才把後背毫無防備地給化骨鬼……我問得也是一句廢話,他胸腔都被捅出一個大窟窿,怎麼可能安好?

  我甚至只能移開目光,不敢和衛颺對視。

  他倒無所謂,模樣還是吊兒郎當,「沒什麼大礙,不過被掏出了兩根肋骨,過兩天就長好了。」他低頭看了眼胸前兇險的一個大窟窿,說出的竟然是那麼輕飄飄的一句話。

  我心,莫名顫了顫。

  …………

  地獄的業火終於燒盡,剛才還叫囂得意的化骨鬼,竟被燒得連灰都不剩下,只在地上留了一處坑窪,還有附近的狼藉,證明剛才這裡發生過一場廝殺。

  一隻黑色的小貓突然從架子上躍下,模樣和一般的狸花貓差不多,不過瞳孔金黃,昂藏霸氣。尾巴高高地豎起,踏著輕盈沉穩的步子,款款走到我們跟前,輕喚了一聲。

  它的頭上,還用鎏金刻了一個「白」字。我皺眉望著眼前這只不速之客,無論是它莫名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裡,還是明明是一隻黑貓,竟然在頭上繡了一個和自己特點全然不符的字。

  衛颺也看了黑貓一眼,竟然搖頭自嘲,「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只是白蘇圈養的黑貓。貓能看到遊走世間的魑魅魍魎,她便藉由貓的眼睛,發現周遭的一切,並借貓之口代為傳話。」

  衛颺的話,聽得我一愣一愣,後半句有些不大明白,只知道眼前的小貓,是代表白蘇來的。

  尚在詫異,貓竟然開口說話了。

  「化骨鬼雖然兇狠,不過匹夫之勇,不足為懼。若然你想用化骨鬼交差,只怕不夠分量。」聲音和白蘇一模一樣,言語之中雖然聽不出喜怒,但卻有著濃烈的壓迫感。

  「我知道。」衛颺淺淺地回了句。「不過這處地方倒是熱鬧,先是一具不知來歷的子母棺,之後又是長眠水下的村莊,受人驅使的長墳鬼,還有來勢兇險的化骨鬼,這些傢伙倘若都是衝著柯向東,他……他挺倒霉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從衛颺口中說出,我還是隱約品出些奇怪。猶豫著,一會看看衛颺,一會看看黑貓。

  他們應該都是明白人,只有我被整糊塗了。

  黑貓壓根不care衛颺的話,前腳往前,身子拉長,伸了個懶腰。「我說過了,我不關心事情的起因經過,我只要一份結案陳詞。」

  她說話和她人一樣,一口唾沫一個釘,全無一點商量的餘地。

  雖然她訓話的對象是衛颺,不過我聽得犯怵,小心挪了挪身子,近到衛颺跟前,壓低聲音地問。「既然她只要一份結案陳詞。那等事情了解你去地府上報就好,為什麼還要差只小貓過來,代為傳話?」

  我隱約覺得白蘇多此一舉,所以小聲吐槽,哪知這話不偏不倚,剛好進了小貓的耳朵,被白蘇聽到了。

  「夏憂,你以為,我是吃飽撐的?」它冷涼地、反問了句。

  我嚇得,乾脆躲在了衛颺的身後,雖然沒有見到白蘇,但是感覺到她凌冽的氣場,我已經慫了,雖然還是探出小腦袋,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模樣怯弱,不敢和小貓對視。

  小貓緩緩走著,步態輕盈,「我找衛颺,是因為他剛才手上,染了無辜者的性命。」

  它一邊說,一邊看了眼腳手架。

  我立刻知道,它說的是被化骨鬼控制殺害,懸在半空中吸引我們過來的工人。我們那時天真的以為他還活著,想要救他,只沒料到中了化骨鬼的圈套…………

  「人是化骨鬼殺的,和衛颺沒關係。」我了解衛颺,知道他一貫萬事不上心,就算事情和他無關,也會嫌辯解太費功夫,他願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想污水就這麼潑在衛颺的身上,還得煞費苦心地幫著解釋。

  「我知道。」貓咪懶散地回了句,「他的死,我自然不會算在你的頭上。但是,把那靈魂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能超生的,又是不是你?」

  她問得我,啞口無言。

  「是我。」衛颺竟然乾脆承認,慵懶地聳了聳肩膀,「我認,也認罰。等事情搞定,我去到地府,你再說如何處置。」

  他雖然和白蘇私交甚篤,但更知道地府一向律法有度,天子犯法也與常人同罪,白蘇定不會包庇縱容。

  黑貓滿意點頭,搖晃著尾巴走了。

  「功是功,過是過。你的功勞我一一記下,但是犯的錯,一件不能抹了。」她和我認知中的那些酷吏一樣,不講人情。有這麼個頂頭上司,我替衛颺默哀。

  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打了個哈氣。「行了,你也不用如此苦大仇深地看我。去看看柯正浩死了沒,沒死就把他叫醒。問他到底想不想救他老子。」

  「可是,你的傷?」我暫時顧不上柯正浩,小心翼翼地望著衛颺。他胸上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而且據他所說,還失了兩條肋骨,模樣兇險,我自然提心弔膽。

  「無礙無礙。」衛颺淺淺地回了句,把剛才小貓扔在一旁的瓶子撿了起來,沾著裡面藍色的液體塗在自己的胸膛,「白蘇也算有些良心,雖然懲罰不能免,但好歹給我留了瓶傷藥。」

  塗抹過後,他的傷口快速癒合,竟然只剩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我鬆了口氣,乖乖走到柯正浩的身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嚇暈過去,我用腳輕輕踢了踢,他慢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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