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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他要攆人的意思,姜予眠立馬退後幾步:“我可以自己回家。”
陸宴臣手指微抬:“聽話。”
“我不是小孩子了,陸宴臣。”前方開來一輛空車,姜予眠招手就要坐上去,被陸宴臣拽回。
原本性格溫和的兩人突然變得尖銳,他們沒有爭吵,卻在無聲地爭鬥。
力量制衡,姜予眠始終無法掙脫他的手,直到手腕被捏得泛紅,女孩下意識喊了聲:“疼。”
陸宴臣終於鬆開。
轎車很快來到路邊,陸宴臣打開把門,把人塞進去,吩咐老趙:“鎖門,送她回陸家。”
隨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老趙上了鎖。
轎車在女孩砰砰的敲窗聲中漸行漸遠,站在江岸邊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有很多方式可以撫平她的情緒,將她送回家。
他卻用了最不可控,最極端的一種。
“嗒”火花擦亮,他點燃一根煙。
灰白煙霧繚繞指間,遮住眉眼,久久不散。
姜予眠在被強制送回家的路上逐漸冷靜下來,她把自己泡在水裡醒酒,江岸邊發生的一幕幕猶如電影畫面在眼前走馬觀花般呈現。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是最近相處得太愉快,忘記那人原本高不可攀嗎?
還是因為陸宴臣展現的好,讓她那麼自信自己的感情或許能得到回應?
可現在,說什麼都完了。
陸宴臣知道了她的感情,一定厭惡她了吧,就像今晚強行送她離開。
那個遊刃有餘、性情溫和的人,竟被她的告白逼到失態。
生日之後,姜予眠一連幾天沒有出門。
她本就性格安靜,喜歡獨處,平時除了吃飯幾乎不在家裡走動,其他人也沒發現異樣。
直到幾天後,陸宴臣主動回到陸家。
她下樓時聽到家裡的傭人說陸宴臣回來,正在書房裡跟老爺子談話。
他們在商量今天多準備幾份菜,姜予眠卻在想,待會兒在餐桌上如何面對他。
但沒等那個場景發生,陸宴臣已經在走廊上捉到她。
陸宴臣一眼看出她的變化:“瘦了。”
他眉頭微蹙:“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
姜予眠站在牆邊,扭頭反問:“你在乎嗎?”
他毫不猶豫答:“在乎。”
“為什麼?”她不死心地問。
陸宴臣向她走近,高大的身軀擋在身前:“眠眠,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一樣照顧。”
甚至,他在姜予眠身上花的心思比親生弟弟陸習還多。
或許是因為陸習有爺爺的偏愛,而她痛失家人;或許是因為他感恩年少時那份意料之外的溫暖,對姜予眠起了憐憫之心。
但無論如何,他不可能對一個小女孩生出那種心思,更無法回應姜予眠需要的感情。
姜予眠緩緩搖頭:“我沒把你當哥哥,從來都沒有。”
“還有一周,我就要出國。”
姜予眠神色突變:“是因為我嗎?”
那天她分明聽見陸宴臣在電話里說八月走,現在直接提前。
“不是。”陸宴臣坦誠告訴她,“研究的項目提前半月開展,我需要提前過去做準備。”
“所以你是來通知我,你要走了?”
“我只是不想離開前留給你的記憶是這樣難過。”他知道姜予眠情緒脆弱,隔太遠,就沒辦法再及時幫助她。
“那你留下啊!”在家裡,她壓抑著,聲線破了嗓。
“眠眠,我在這裡只會讓你更痛苦不是嗎?”
見到他,便一直無法從那種悲傷情緒中掙脫,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
無論是為陸家,還是為姜予眠,他都不可能留下。
姜予眠難過低頭,十指插入發間,靠著牆面緩緩縮下去:“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男人單膝蹲在她面前,抬起的手懸在頭頂,彎曲的手指逐漸收緊成拳,最終還是沒落在她發間:“眠眠,你只是一時被困在那裡。”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時間一長,自然會明白的。”
他的溫柔是把刀,會傷人。
七月中旬,陸宴臣出國機票已定。
姜予眠收到一條L發來的航班信息:“想通了,在這之前任何時候都可以聯繫我。”
姜予眠又傷心又氣地把手機砸在床上:“你好殘忍啊,陸宴臣。”
他的“想通”無非是在說“放棄”,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航班起飛當天,姚助理陪陸宴臣在機場候機。
他作為陸宴臣最得力、最信任的助理,將繼續留在天譽總部協助副總管理公司正常運行。
姚助理陪陸宴臣出入機場多次,往日陸宴臣能夠精準計算時間進行上飛機前的一切流程,今日卻遲遲不動。
時間沒剩多久,姚助理不得不提醒:“陸總,該過安檢了。”
男人拿起手機按亮,手機在屏幕上輕滑幾下,從姚助理手中接過電腦,緩緩走向安檢區。
前面排隊還剩兩人,陸宴臣手指抵在背包外,摸到一個硬物。他不經意地回頭,從人群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待他定睛一看,那人已經消失,仿佛只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