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把希望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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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虞保持冷靜導了航,一路暢通到了銅門島的船隻碼頭。

  從碼頭坐船,就可以到對面的島了。

  她停下了車。

  等了十幾分鐘,並沒有人來追她。

  點上了一根煙,緩緩地打開了手機,裡面是友友在海噠舞台上唱歌的時候錄的音頻。隨手點開了音頻,海噠清脆乾淨的聲音帶著生澀地唱著「這條路有點黑,你睡吧我負責。」

  煙從肺里緩緩地擠出來,楚虞看著一縷縷的菸絲在擋風玻璃前聚攏又消散。

  她不想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悲悲戚戚,但她也不能忽略這種撕裂五臟六腑的難受。這種疼不是假的,是每次心跳一下就連著髮絲和器官,乃至每一根神經的疼。

  窗外的天陰了,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在擋風玻璃上形成了水柱,沖刷走了所有多餘的思緒。

  楚虞的眼眶有些濕熱。這是背叛嗎?

  不是。

  他只是在執行任務,談不上背叛。

  「是你不對。」楚虞喃喃自語。她選擇了相信,就要承受應得的代價。

  她從未見過真正的陽光,但她也從未放棄過希望。她不怕在滿是荊棘的道路找到方向,也不在乎是否遍體鱗傷,因為她心中還有光,它比世間萬物還要頑強地在黑暗中生長。

  可是海噠,讓她親手活埋了希望。

  她該怎麼相信別人?

  「靠,怎麼像個娘炮兒一樣。」楚虞揉揉眼角罵了一句自己,看著窗外的雨轉小,戴上了衛衣上的帽子。

  「你睡得安穩嗎,我必須清醒著」

  「操——————」她煩躁地拿過手機毫不留情地把音頻刪了。「這幫小娘們兒成天都弄些什麼啊......」下一刻她就快速地點開了手機系統有沒有回收箱。

  「什麼破手機啊,還有回收這玩意兒。多此一舉。」楚虞心滿意足地打開了車門,接著往碼頭走。

  就這樣吧,反正這個世界除了自己,沒有人回對你做到絕對的毫無私心。就像海噠說得一樣,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自然也就不會失望。

  身邊的人莫名多了一些,楚虞沒有在意。等她覺得不對的時候,已經被人包圍住了。

  「怎把茬兒啊?」楚虞皺眉問。

  其中一個走上前,取下了墨鏡。

  楚虞的心不禁猛地一跳。

  這個混血男人就是當初追殺她的人。

  三思過後,楚虞決定先裝傻。「你誰啊?」她仰著臉一副誰也不服的樣子。

  混血男人笑了一下,「這麼快就忘了?拜你所賜,我在醫院可是住夠了。」旁邊的人小聲提醒:「歐故,她現在好像失憶了。」

  這些人連她失憶都能查到?楚虞在心裡暗暗躊躇該不該聯繫海噠。這幫人到底為什麼追殺她,又跟警方什麼關係。

  這個叫歐故的男人說:「想不起來也行,反正到時候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說著就上去作勢要抓楚虞。

  「砰」

  楚虞更快地掏槍沖他開了一槍。

  「不——————」

  海噠從噩夢中驚醒,一旁的鄒亦涵嚇了一跳。

  「沒事了,都過去了。」她坐在旁邊安撫著海噠。

  「嗚......」海噠趴在床上狠狠摁了一下眼眶。「我去洗把臉。」

  鄒亦涵點點頭。

  在海噠離開之後,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

  只適合亮了一下,轉瞬即逝。

  鄒亦涵拿起手機,看著手機顯示屏上投出了「未接來電1:楚虞」

  她轉頭看海噠還沒回來,拿起手機面無表情地刪除了未接來電顯示。

  洗了兩把臉,海噠回到了房間。

  鄒亦涵坐在一邊玩手機。他的同事們都在休息。

  「亦涵,你也回去休息吧。」海噠說。鄒亦涵笑笑,「沒事,我陪著你吧。一會兒咱們就出發了。」

  這時海噠突然看到了床頭柜上的手機。他疑惑地看著鄒亦涵,「亦涵你動我的手機了?」

  「沒有啊。」鄒亦涵一臉無辜。「是不是你......」

  「比起我睡著的時候放置的位置移動了五厘米,這個屋子如果沒來別人的話,就是你動了吧?」海噠拿起手機,翻找著裡面的軟體。

  鄒亦涵面不改色地說:「海噠你有些魔怔了吧,我幹什麼要動你的手機——————」

  「你為什麼點開了通話記錄?」海噠拿著手機問她,他發現鄒亦涵沒刪後台記錄,他的眼神有些凌厲地看著鄒亦涵。鄒亦涵被逼的喘不過氣,她站起來依舊不認:「我說了我沒有就是沒有!海噠你是不是跟那個瘋子在一起久了自己也被傳染了?」

  這句話成功讓海噠的眼圈氣紅了。他趁著理智還在,拿起座位上的外衣,出了門。

  「你去哪兒——————」鄒亦涵小跑跟上了他的腳步,「你現在別一個人行動,紀律什麼的你都不要了?!」

  海噠根本不理她,自顧自往樓下走,鄒亦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好好,就算我碰了你的手機,你現在先冷靜下來,等一會兒跟隊裡一起行動——————」

  甩開他的手,海噠冷冷地看著她。「別再透支我對你的耐心了。」

  「什麼意思?」鄒亦涵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問。海噠冷哼一聲,「那我問你,你動我手機幹嘛?」

  鄒亦涵窘迫地撥弄了一下頭髮,「我,我看到楚虞給你打電話——————哎————你去哪兒————海噠——————」

  海噠飛奔出了招待所,鄒亦涵立刻去叫人,這間招待所里已經全是他們的人了,她隨意一喊,同事都出來了。

  李銘紳還抓著牙刷,「怎把茬兒啊?」

  「海噠跑了——————」鄒亦涵滿眼的著急。

  「那追啊——————」李銘紳也著急了起來。

  「等一等。」隊長張旖旎叫住他們和其他隊員。「海噠是去哪裡了?」

  鄒亦涵著急地說:「一定是精神病院了啊!」

  張旖旎撥弄了一下幹練的短髮,想了想。「他單獨行動不能讓全小組出動,否則就暴露了。他的事情我會上報回去給他處分,其他人按原定時間出發。」

  「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想著這種中規中矩的事!海噠萬一有危險了怎麼辦!」鄒亦涵一著急,語氣重了起來。張旖旎瞪了她一眼,「他不按命令行動本來就是違反了規定,出了事他也要自己負責。倒是你,先把自己的私情收一收再來教訓我。」

  這個重案組中除了她倆全是男人,鄒亦涵長得漂亮又嗲,其他組員自然都向著她。她這時候眼圈一紅,更讓大家心疼。

  「哎,」一個平頭男孩上說:「這不也是為了海子的安危嗎,張隊,亦涵畢竟是別的局暫時調過來的,你態度稍微好一點......」其他人也附和。

  張旖旎冷聲道:「毛豆,你也想遭處分了?」她的眼神恨不得把毛豆燒穿。

  嚇得毛豆立刻收聲,就差給張旖旎跪下了。

  「鄒亦涵,我就想問問你,海噠為什麼會突然自己行動?他不都跟著我們回來了嗎?」張旖旎問她。

  鄒亦涵無辜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瞥了她一眼,張旖旎只說了一句「散了。」便自行走了。

  其他人安慰鄒亦涵幾句也離開了。

  李銘紳在一旁拍拍她的肩:「沒事兒,海子一向都很冷靜。他可能有自己個兒的想法兒。」

  「呵呵。」鄒亦涵牽強地一笑。「他可能......真的喜歡那個瘋子吧。」

  「什麼玩意兒?」李銘紳沒反應過來。「你說楚虞嗎?」

  鄒亦涵點點頭。

  「不能夠吧。楚虞長得是挺好看的,但跟你比差遠了。除非海子是喜歡她除了臉以外的東西。」李銘紳說。

  鄒亦涵看著門口出神地說:「在咱們這個組成立之前,我們已經有兩年沒見過面了。當我見到楚虞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海噠可能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說不難受那是假的,雖然她知道那是不甘心在作祟。

  海噠在公路上一路狂奔,身後的傳來了汽笛聲。

  「海噠,上車——————」

  竟然是梁輝澤。

  「梁局......」

  「你是要去精神病院嗎?」梁輝澤問。

  海噠點點頭。

  「那就快上車————」梁輝澤打開了車鎖。

  海噠拉開車門上了車。

  「梁局......」

  梁輝澤說:「我剛從市里趕回來。我覺得按照他們定下來的時間行動,楚虞一定會有危險。海噠,你去吧,我不會讓你被處分的。這邊我先幫你打聲招呼。」

  「謝謝你,梁局。」海噠緊繃的神經一下鬆懈了下來。

  梁輝澤看著窗外的雨勢減弱,變成了朦朦綿綿的小雨。

  「其實我本來就反對他們這麼早暴露,可這個嫌疑人也蠻聰明的。我在這其中一直給她暗示,也在幫你們,可惜大家太怕你受到傷害,就先暴露了。」梁輝澤關上了雨刷。

  海噠看著窗外問:「梁局,你相信楚虞是犯人嗎?」

  「我只信我親眼看到的證據。有時候一些假象會蒙蔽雙眼,謊言會混淆判斷,但證據是永遠不會造假的。」梁輝澤說,海噠歪頭看了他一眼。

  「就像————」他停頓了一下,「我一直相信小洲一樣。」梁輝澤堅定地說。海噠的眼神一亮,「老師他......梁局,您也信老師他不會這樣對嗎?」他的心中一顫。梁輝澤點頭,「除了你之外,我也信他。」

  「那您為什麼......」

  「因為他不說實話。」梁輝澤的樣子有些生氣。「我和小洲這麼多年了,他是什麼人我知道,雖然小錯不斷,但大錯沒有啊,這件事一出來我先去找他想幫他查清真相。他說他和那個逝世的女學生沒關係,但我查到了那個女學生衣服上有他的毛髮。」

  「什麼?!」海噠懷疑自己聽錯了。「真的嗎?」

  梁輝澤點點頭。「但我不會就這麼斷定他是兇手。這只能說明他或許是和這個女生有關係,但不能說明他殺了這個女生。除非有更直接的證據。」

  「可這已經說明了他至少和這個女生——————」

  「他不是這樣的人!」梁輝澤高聲制止他的話。「如果你也懷疑小洲,沒關係,我不把我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但我是一定不會讓他含冤的。殺人犯這個罪名不能瞎扣,我不會讓扣到楚虞頭上,但也不會讓所有人扣到小洲頭上。」

  海噠沉默了。他心裡一陣酸楚,是啊,全世界都說他是壞人,可你知道他是好人又有什麼用。

  「吱————————」

  梁輝澤猛地停車。

  海噠和他瞬間愣住了,兩人迅速下車。

  那輛銀色SUV前有一大攤血跡。

  海噠掏出手機也楚虞打電話,那邊已經關機了。

  梁輝澤指了指前面,「你看......」海噠不禁心中一沉。

  前面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一片狼藉。

  兩人飛快地跑到了碼頭。

  「師傅,我想請問一下,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海噠抓住蹲在碼頭上抽菸斗的老頭問。

  老頭擺擺手,「莫問了莫問了......那幫人都走了......打完了都......」他的樣子像是在驚嚇中還沒回神。

  梁輝澤問:「那我想問問剛才這裡有沒有一個小女孩上船?」

  「有啊,被我兒子載上了。」老頭說。

  海噠的心猛地提高。「那她受傷了嗎?」

  「快不行了。」老頭抽了口煙說。「幸虧當時我和兒子躲在屋裡,他們沒看到人,不然一定會滅口的。我兒子把她送到對面的醫院了。」

  「那我們上船行嗎————」海噠掏出錢,老頭搖頭,「暴雨要來了,不能出船。」

  海噠著急地捶了一下一旁的樹。「他媽的......」

  「別著急,那幫抓她的人走了,就算回來了,我們在他們之前趕到島上就行了。」他拍拍海噠的肩。「我們還不明白他們抓楚虞的目的,等到他們再來抓楚虞時,就可以弄清楚了。」

  海噠心如刀絞。楚虞,你千萬不要有事。

  「嗚......」楚虞躺在捕魚船的甲板上小聲低呼。

  剛才在打鬥中,人不是很多,她又有槍,打退了幾人之後沒留神被人劃傷了右肋,深深的一道傷,不一會兒就把衣服打濕了。她捂住肋,血從指縫一直往外滲。

  「小姑娘,要下暴雨了。我把船聽到旁邊礁石邊上,先拋錨等等。」青年船夫看楚虞躺在甲板上痛得實在受不了,拉著她進了船艙。

  楚虞已經疼得有些恍惚了,傷口已經麻木了。

  船夫實在看不下去了,撥開她的手,直接把一瓶白酒倒在了她的傷口上。

  「額——————啊——————」她痛苦地大叫,渾身大汗淋漓。船夫說:「消毒。等會兒,我給你找些香蔥葉子和雲南白藥止血。」

  楚虞痛得抽氣,生理淚水大股大股地往外流。

  外面有開始下雨了。船夫給她在傷口上敷上了香蔥葉和雲南白藥粉,隨意拿紗布給她包紮了一下。

  「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先穿上我的衣服吧。」船夫給楚虞抵了一件帆布襯衫一件格子外套。楚虞顫抖地說:「謝謝......」

  「不客氣。不過他們為什麼追你啊?」船夫問。他本來就是個心性淳樸的人,就算楚虞的身份成謎,身上還有槍,但她受了重傷倒在了自己的船上,他不忍心放任不管。

  「別問了。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你從來沒有載過我。」楚虞輕聲說。她的傷口的疼痛已經有些減輕了。

  外面的風雨漸大,小船跟著搖曳。

  頭變得又沉又痛,楚虞無力再想其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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