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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葉娉忙問。

  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看著她,她被看得心頭大亂,也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自己想多了,居然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一絲脆弱。

  煞神也會脆弱?

  這怎麼可能。

  “我一出生她就不在了,宮裡以前有人傳我克母。雖然那些人被舅舅處置了,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她還能多活幾年。”

  葉娉將將壓下去的酸澀又涌了上來,她罵自己不爭氣,怎麼能憐憫一個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比起她曾經的如履薄冰,姓溫的有什麼值得她同情。

  “她那樣的人,想來做什麼事情都已經過深思熟慮。她選擇生下你,必是做好了準備,她臨走之前應該無憾。”

  “舅舅也是這麼說的。”

  “陛下金口玉言,他說的一定不會有錯。”

  說話間,兩人進了屋。

  葉娉忙讓他去躺著,他站著沒動。

  “不用了。”

  “聽話。”

  葉娉裝作生氣的樣子,過去解他的腰帶。他看著眼前這張面露膽心的臉,還有那雙忙碌的小手,由著她將自己摁進床幔內。

  她放下帳鉤,動作極輕。

  這人孤獨多年,又不喜旁人靠近,怕是從來沒有好好照顧過自己。她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冰冷的池水中,一隻孤獨的天鵝獨自游來游。它是那麼的美麗,又是那麼的驕傲。冬去春來,岸邊的人來來去去,它始終都是形單影隻孤芳自賞。池水慢慢結冰,它能遊動的範圍漸漸縮小。它蜷縮著修長的脖頸,優雅而冷清地冰封在那裡。

  好悽美。

  她被自己的想像弄得有點傷感,輕輕掀開紗帳。紗帳內的男人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完美的五官如同玉雕而成。

  孤獨的老天鵝,也會怕冷嗎?

  “好好睡一覺。”她掖了一下錦被,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親完之後還像哄孩子似的拍了一下。

  男人自然是沒有睡著的,卻也沒有睜開眼。

  他聽到腳步聲出去,還聽到葉娉叮囑外面的下人不可大聲說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慢慢閉上眼睛。

  再次睜眼時,滿目的暖色。

  燭光透過紗帳,越發顯得溫柔。

  修長的大手掀開一角,一眼便看到坐在窗榻前做著繡活的女子。桃色的單衣,松松系了一根繩子。烏黑的發在腦後低低挽了一個髻子,幾綹髮絲從額邊垂落。

  她手上的動作瞧著有些笨拙,但神情卻極為認真。那繡繃子上是一團艷紅,也不知繡的是什麼東西。

  葉娉聽到動靜,歪頭看向床內的人。

  “醒了。”

  溫御“嗯”了一聲。

  “飯菜一直溫著,你要不要用點?”

  “你繡的是什麼?”

  不大的面料,瞧著像小衣,又不太像。

  葉娉挑眉,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她手上的動作加快,緊繡幾針後收了尾。煎掉線頭,將那東西從繡繃上撤下,抖了抖展示一番。

  還可以。

  除了繡工有點差之外。

  她拿著這東西朝床邊走去,掀開帳子往裡鑽,不由分說就開始扒溫御的褲子。饒是溫御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愣是被她的舉動給弄得面紅耳赤。

  這女人……

  當紅艷艷的東西套在他身上,他眉頭皺得死緊。

  “這是何物?”

  瞧著有些怪異。

  “內褲,也可稱之為褲衩子。”葉娉表示很滿意,居然大小合適。“你今年二十四,正好是本命年。在我們那裡本命年時興大紅褲衩子,能辟邪擋災。”

  褲衩子?

  溫御動了動,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那裡的人都這麼穿?

  葉娉做的是平角褲,她色色地在他那裡摸了一把,臉紅紅地想著內褲可能還是有點小了,下次再做大一些。

  “若是再做長一點,就可以穿出去了?”

  穿成這樣出去?

  溫御方才被葉娉那一摸有些意亂,眸色漸深。他盯著褲衩正前方那個扭扭歪歪的字,依稀能辨出來好像是一個牛字。

  “這又是何意?”

  “喻意牛氣沖天。”

  “何為牛氣?”

  “就是特別厲害的意思,你看這紅多鮮艷,別人想綠你也綠不成…”葉娉自顧說著,猛然覺得有點涼嗖嗖的,趕緊加了一句。“郡王今年一定牛。”

  “……”

  ……

  天子腳下,從不缺是非流言。

  大到朝堂變故,小到後宅陰私。若是外地人問起京里最近的消息,便是尋常蹲在門外曬太陽的老漢,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近幾日,人們議論最多的是宋進元搬出將軍府,在城南置辦宅子獨自一人居住的事。他是獨子,宋家也不存在分家一說,無緣無故好端端的搬出來住在外面,自是引得世人猜測。

  葉娉知道內情,暗道此法未必不可行。

  如果前世宋進元的三位夫人之死是人為,作惡之人必定在將軍府,且隱藏得極深。眼下他破府而出,聽起來是一個好辦法。

  所謂不破不立,如今破了,就差立了。可惜劉靜雅已和謝家定了親,否則說不定他們還能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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