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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踹一次,傅湛便給她蓋一次。
許就是因為此,傅湛方才一宿未敢入睡,總怕她著涼。
夜燭搖搖昏黃,他在燈下看她,恍惚想起夢中,她小的時候,那個嬌嫩嫩的小女孩在夜雨下梨花帶雨地伸出小手送他螢火蟲;也想著她天真地為他攢著桂花糕,飴糖,笨拙地討好於他。
雖仍不知,也仍好奇前世他與她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但無論是什麼,傅湛儼然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在意。
燭燈由亮漸暗,從燃到滅,天兒漸漸亮起。
宋依依也漸漸醒來。
她睜眼便看到了他的臉。
亦如昨日,恍惚不識,但沒用他提醒。
她睡眼惺忪,像小貓一樣,小嗓子更是軟柔,蔫聲細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後,笑著張了口。
“你是傅湛,是我的丈夫。”
傅湛應聲,“乖。”
當日傅湛將一切恢復到正常,上了早朝,下朝之後,便又回到宋依依身邊兒相陪,帶她一起放風箏,甚至捶丸,騎馬。
他每次離開,哪怕是只有一時半刻,她都會記他不起,但好似習慣了一般。每次見人,她都會悄悄的,偷偷地聞聞,試圖找他。
每每嗅對了,她就會露笑。
如此過了三日,宋依依多了一隻貓。
每日一人倆貓,過的無憂無慮,被千般保護,萬般寵愛。
第四日夜,傅湛在床榻一旁哄她入睡,待她呼吸平穩了,男人摸摸她的小手,將她的手放回到到被衾之中,起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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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傅湛負手立在桌前。
十名暗衛並排相立。
其一壓低聲音,“啟稟主人,魚大概已經上鉤。”
男人冷聲應了,繼而吩咐。
“那便就明日吧。”
語畢,十人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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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宋依依醒來,一如既往地看到了傅湛。
她眼睛眨了眨,亦是一如既往地偷偷先嗅一嗅,聞了聞眼前人,辨出是傅湛,莞爾一笑。
倆人眸光對著,面上皆帶半絲笑容。
這男人在她面前和在旁人面前判若兩然。
他語聲溫和,甚至帶著哄意,“今日依依要待在府上,本相不能陪你了。”
宋依依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傅湛想了想,“大抵後日黃昏。”
宋依依“嗯”了一聲也便再無其它。
傅湛摸摸她的頭,與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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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出了門,上了馬車,那男人的臉面已經完全冷落下來。
他,要除掉那個“胭脂”殺手。
一定要除掉。
此人的任務是殺掉宋依依。
他在一日,傅湛便難安一日。
其一直在尋找時機,不達目的,不會離去。
不達目的,他也回不了西梁,活不了命。
然其如影如幻,既現既匿,仿若幽魂,是個絕頂高手。
傅湛承認,他的人中無人能及他,無人能抓住他,甚至無人能找到他,唯有用計謀,引他上鉤,引他現身,布下天羅地網,待魚爾。
而傅湛不可能用宋依依引他。
他寧可用他自己。
所以,他三日前弄死了假太后身邊的小蓉,也隱隱地放了“太后暴露”的小道消息出去。
他知道這個殺手必會留意宮中之事,也必然會打探。
街上車水馬龍,人正多,也正是下手時機。
男人緩緩地拿出懷中的藍色瓷瓶,服下了一顆百毒散。
三日準備,風聲已放,萬事俱備,他撤掉了一名暗衛,留下了足夠破綻。
殺手兩戒。
這是個絕佳機會,他必然會抓住破綻出手,先發制人。
馬車駛過鬧市,午時陽光正濃,行人多,喝聲響。
便是在這時,驀地一陣風嘯,馬車正前方,飛鏢彈出,穿過華車直朝傅湛心口而來!
千鈞一髮,烈馬長嘶,其下頓時一片混亂。
百姓譁然,人人大驚,攤翻人仰,頃刻狼藉一片。
幾個隱匿在人群中的殺手,奮然起身,直直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常衣士兵亦是陡然從天而降,落下巨網......
面具黑衣人瞳孔緊緊一縮,知覺上當,然已瞬時四面楚歌,便是有通天本領,亦插翅難飛。
十敵一人,不時,人便落網
眾人驚魂未定。
馬車之中,傅湛早已沉顏落地,親眼看著人被擒住。
男人冷聲:“摘了他的面具。”
手下領命,一把掀開了那男人臉上之物。
殺手被跪在他面前,唇角流血,口中毒藥已然被打落,抬眼狼一樣地瞧他,咧嘴哼笑。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傅湛一言沒發,只是唇角微動,抬手,讓人將他鎖起帶了下去。
司晟心有餘悸,朝傅湛望去,見人安好,也算鬆了口氣。
此計過於危險,最初司晟極為反對,然大人說一不二,其決定之事沒人能變,最後誰也不得不妥協。
此時瞧望車中,不望不知,一望司晟更是倒抽一口冷氣。
馬車之內,飛鏢赫然於地,竟似是被大人徒手截下!
司晟這輩子便沒佩服過誰,唯獨傅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