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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人不屑地笑了一聲,返回了院中石桌前。
宋長恭微一挑眉,有些懶洋洋的,語聲中有了明顯的不耐煩,朝她問著。
“等誰?你要等誰?她蠻大勁是個外室,男人還不知怎麼藏著掖著她好呢,你覺得她能叫來誰?爺可沒工夫跟她在這耗.......”
說到此便狠聲咬牙切齒地揚了聲,“來啊,給我砸!”
他那一聲令下,外頭便是“咣咣咣”地幾聲。
屋中宋依依與表弟表妹三人皆是一下子堵住了耳朵。
小表弟年幼,當即被嚇得哭了。
宋依依與表妹亦是都淚汪汪的。
但誰也沒哭,彼此看彼此的眼神中還有著那麼幾分相互安慰之意。
宋依依道:“讓他們砸!”
她甚至想著,他們最好是再罵傅湛幾句,罵的越多越好,越難聽越好,罵到趙全德來了才好。
她不信趙全德聽到了後能饒了他們!
但那趙全德卻遲遲沒來。
蘭兒也一直沒回來。
外頭打砸聲愈發地大,自然也砸到了她的房間。
小姑娘一直撐著,說不怕肯定是假的。
她本來膽子就小,這種事情又是頭回遇上。
小時候宋柔柔她們對她當然還沒放肆成這般。
如今怕是一方面是因為她們好欺;一方面是因為舅母得罪了宋長恭;還有便是因為她入了賤籍。
她咬著牙撐著,攥著一雙纖纖玉手,時不時地會朝窗外大門口的方向張望。
這般持續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外頭宋柔柔三人不斷嬉笑閒聊,滿面紅光,笑意盈盈,周圍的“噼里啪啦”聲像是她們話語的伴奏一般。
但就在這時......
大門外突然之間,腳步連連,嘈雜一片,來了人,且聽上絕非只是一兩個人,疑似是極多的人,怕是少說也要有幾百個。
集聚在外的眾民之間原本有議論聲,嘈雜聲,說話聲,嘆息聲,同情的,可憐的,幸災樂禍的,看熱鬧的皆有,但這一瞬,陡然間皆是屏住呼吸,肅然一片。
人人都看得清楚,驚詫萬分,來的竟然是官兵!
更有甚,有那眼尖的一眼便看到了所來官兵身前鎧甲之上皆是有著一朵蓮花標識,瞧見之人無一不駭了一跳,心發顫,面面相覷,牙齒打顫兒。
那,是傅家軍標誌!
百十來個士兵匆匆而來,直接兵分兩路,一部分去了姜家院落外圍,一部分直接進了姜家院子,頃刻之間,便將那院子裡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院中砸東西的十幾個打手停了,愣了,連同坐著的宋長恭,立著原本閒聊的宋珍珍與宋柔柔姐妹,儘是霎時軟了雙膝,十幾個人便差一點沒嚇過去。
京都怕是鮮有人不知那蓮花標識乃傅家軍標誌。
更是鮮有人不知,能調動傅家軍的,普天之下唯二人,就是傅南謹與傅湛父子。
宋長恭三人當然嚇傻了。
士兵先入,那華貴的馬車是在其後方才到來的,繼而停在了姜家門口。
門前,百姓早已被林立的士兵擋在長路之外。
馬車停下,趙全德與婢子蘭兒從前頭下來,腳步匆匆。
趙全德去為那車內之人開門,然過來之際目光掃到了院內,一看到那院中之景,唬了一跳,可是萬萬沒想到。
“這,大膽!”
緊接著便趕緊抬手為那車中貴人打開車門,掀開珠簾......
男人姿鳳章,一身銀紋玄衣,金昭玉粹,面色凜然肅穆,珠簾打開與他抬眼望過幾近一齊。
那張沉冷的俊臉上分明現了一分不防,幽深的眸光循望過去後,顯然同那趙全德一樣,意外。
傅湛微微抬了抬頭。
房中,宋依依心口狂跳,從已經被砸爛了的小窗向外,看得一清二楚。
自有兵來了,她就知道是蘭兒回來了,趙全德來了,但萬萬沒想到,不止是趙全德來了,竟然還有傅湛。
竟然還有傅湛?!
倆人的目光透過破爛的窗子對了上。
她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坐在車中,臉色分明起了變化,陰沉了下去,朝遙遙相隔的她開了口,語聲平靜溫和。
“宋依依,過來。”
宋依依眼淚一直在眼圈中打轉兒,先前便是如此,但那般久,她也一直死撐,沒讓淚珠滴落下來,不想此時“救兵”來了,給她撐腰的人來了,不用再怕了,她卻反而小嗓子“嗚”地一聲,眼淚就簌簌地下落了下來,委屈巴巴地一下就哭了。
房門不知何時已經被小表妹打開,宋依依出了門去。
外頭早已跪了一地。
人人瑟瑟發抖。
宋依依好似小孩兒挨欺負後見到了家中大人一般,一路上都在哭,便就望著傅湛哭,待到出了大門口,細臂將將一舉,就被那車中的男人單手攬著腰肢抱了上來。
上了車去,人便入了他懷,小臉兒貼在他的胸膛上,緊緊地摟住了男人脖頸,可憐的不得了,委屈的不得了,嗚嗚咽咽,哭的更甚,更大聲了一絲絲,一聲接著一聲,一句話都沒說。
如此足夠,她什麼都沒說,那院中的宋長恭三人及著打手都已魂飛天外,雙膝顫動,“噗通,噗通”地相繼,早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