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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下著春雨,一起來的有三個姑娘,都是用麻袋裝的,被扛進來的時候袋子已經浸濕,裡頭的姑娘自然也都濕透了。

  但旁人皆是一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的模樣,唯獨她,濕衣沾身,那個狐媚勁兒!

  饒是見過的尤物不少,張婆子與大媽媽杜氏也是瞬時怔住,心中驚嘆,便是這春香樓的頭牌與她相比,也是皓月與螢燭之別。

  這小姑娘望之如月中聚雪,不染塵埃,粉雕玉琢的臉蛋兒能掐出水來一般。

  她的美自是不僅於此,要命的在那雙不諳世事的眸子上,明明相貌偏媚,卻偏生生著一雙清純的眼,瞧著無辜的不得了。

  就是這種我見猶憐小白花兒才最是值錢!

  大媽媽瞧見她便笑了,滿意極了,當日就安排了人好生照顧,次日就開始了調-教。

  換做是旁的新來的姑娘,哪個不哭幾聲,叫幾聲?

  她倒是特別,雖可憐兮兮的,但不哭也不鬧,一點也沒反抗,人讓她怎麼,她便怎麼。

  張婆子原以為這是個聰明的,知道掙扎也無用,進了這風月之地就得人命,沒想到卻是個天生反骨,悶聲幹大事的,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膽大包天到敢謀劃逃跑!

  眼見著還有四日便是她的梳櫳日,這小賤人昨天竟真的差點騙過了她與杜媽媽,差點就真讓她給跑了!

  杜媽媽能饒了她?現在回想還後怕的很,巴不得把她鎖起來!

  春香樓中的生意是有規矩的。

  每一個新姑娘梳櫳前,都會提前給貴客們看畫像,每隔三五七日就會出現一個新鮮的,便是用這種刺-激吊著那些個爺日日夜夜地往過奔。

  七日前,輪到她的時候,單憑那一張半遮半掩的畫兒,樓中的場面便差點失了控!

  她的初-夜竟是被平國公家的秦大公子抬到了一千兩這等天價!

  這在春香樓還是頭回!

  可見這小狐狸精能讓男人昏頭成什麼樣?

  一千兩銀子打底,已經進口袋了,她竟然敢逃跑?

  事情一發,她自是受到了“家法”處置!

  雖只扎了六針,也夠她受的,若不是再有四日便要接客,傷不得她的身子,杜媽媽非扒她一層皮下來不可!

  思到此,張婆子又朝那紅紗之內的小姑娘瞧了一眼,有這事在先,婆子是斷不會再信她能是個安分的,旁的也沒多說什麼,陰陽怪氣地警告道:

  “別想再耍花招,你還嫩了些!大媽媽待你不薄,這些時日,咱們的手段你也看見了!別跟自己過不去,還是乖些好,婆子奉勸你一句,進了春香樓,你就認了吧,和氣生財!”

  這話說完,人冷哼一聲,不時就出了門去。

  但接著沒過多久,房門便再度被人打開,也再度傳來腳步聲。

  進來的是個婢子,停在了屏風一旁。

  婆子走後半晌,屋中還是鴉雀無聲。

  紗幔緩緩輕飄,榻上的美人一動未動,身子僵住了一般,最後,是那雙雪白纖細的玉足最先動了一下。

  順其向上,她的腿上可見幾處淺淺淤青。

  小姑娘懷抱香衾,蜷縮著雙膝坐在那,心到此時還在“撲通,撲通”的狂跳,思緒更是混亂無比,尚未從剛才的噩夢中徹底回神。

  這般坐了很久,她方才好些,眼波緩緩流轉,小眼神兒戰戰兢兢的朝那屏風處望去。

  婢子一直在盯著床榻這邊,用意太是分明,是來監視她的。

  怕她尋短見麼?

  顯然是的,但她們多慮了。

  宋依依不會,她慫的很。

  何況,她還沒活夠呢。

  就是因為還沒活夠才更怕。

  眼下之事尚未解決,但適才她夢到了什麼?

  她夢到自己不及桃李年華便隕了,獨自一人孤寂的死在了一個折膠墮指的嚴冬,可憐的不得了。

  這夢極真實,要命的是她亦並非初次夢到,為今少說也得有七八次了。

  每次醒來,除了驚恐之外,心還有些虛虛的疼,空蕩蕩的,眼睛也微微酸澀......

  這種感覺極其微妙,也很難形容,好似.......

  她曾深愛過一個人?

  自然,這種奇怪又荒唐的感受在醒來後很快就會被驚嚇吞噬淹沒,消失的無影也無蹤,便比如此時。

  小姑娘彎彎翹翹的長睫微動,白玉般的手緊緊拽著被衾,早被嚇的睡意全無,精神了。

  如此,她的思緒也便又回到了適才的夢上。

  說來好笑,夢中反反覆覆出現兩個男人,可她一個也不認識,見都沒見過,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常做這夢。

  莫非,這真是什麼預示?

  宋依依當然害怕,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眼前的愁事尚未解決,後頭就又來一個,還是直接死了!

  她如何能不怕,她,她最怕死了.......

  小姑娘欲哭無淚,滿面愁容,急的一雙小手被她捏來捏去。

  她年齡不大,今年剛剛及笄,但前頭的十五六年裡可是不大太平,說句“命運多舛”也不足為過了。

  不太平到何種程度呢?

  當年她剛出生就陰差陽錯,和一個京城大官兒的外室小妾生的孩子抱錯了。

  彼時她家還在江南,父親進士出身,是個九品小官兒。

  後來長到兩歲,一次意外,抱錯孩子的事兒清明了,倆家換了回來,她方才回到了親娘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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