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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津津的,是她很久都沒有嘗過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然後朝著他笑了出來,小心地抿著嘴裡的糖塊。

  梁知舟突然想到,小姑娘從及笄之後,就注意自己的形體,很少再吃些甜的東西。可是現在,就是一塊飴糖都能讓她高興。

  他彎下腰,身後要摸摸她的頭髮。她仍舊不習慣這樣的舉動,本能地偏了偏頭,但最後忍了下來,任由他摸了過來。

  他笑了起來,安慰自己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梁知舟記得大夫說的話,開始經常和女子說話,偶爾能收到隻言片語的回應。他也不覺得灰心,做好了要持續很久的心理準備。

  但在小院住著,也要有許多瑣事要去做,比方說劈柴什麼的。他讓人做了一個躺椅,讓女子在躺椅上休息,自己則是將從農戶那邊收來的整柴劈開,整齊地放在牆邊。

  那已經進入夏日,天氣開始燥熱起來,不一會兒衣裳就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將那些流暢的肌肉線條全都勾勒出來。這倒是有些影響行動,他索性將上面的外套脫了,只剩下一層裡衣。

  裡衣被汗水浸透,身形影影綽綽,可還是能明顯瞧見肌肉賁張的地方和背後一道不算特別明顯的傷疤。

  病中的虞念清盯著傷疤看了好一會,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情緒有些激動。

  虞念清不明白她情緒突然激動的原因,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正在劈柴的男人,自然也注意到男人背部的一道傷疤。一路看過來,兩個人之前有過交集應該就是小時候都被拍花子救走,難道是她已經想起來救她的人是梁知舟?

  她這樣猜測,而後就看見男人走過來,要將病中的女子抱進屋子裡。

  女子養了幾日,依舊很瘦,只是臉上多了幾絲血色。曬了太陽之後,她的兩邊臉頰都泛著紅,眼尾也是紅的。在男人抱過來時,她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攬著他的肩膀說:“我記起你是誰了。”

  她的眼裡是積蓄了很久的滾燙的淚,絕望而又嘲弄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難過,顫抖著聲音去叫他的名字,“梁知舟。”

  “我在。”男人低頭,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不大確定問:“怎麼了?”

  她沒有說話,瘦到能看到凸起的青筋的手死死地抓著的男人的衣襟,渾身顫抖哽咽,到後來才有了些哭聲,哭到不能自已。

  梁知舟顯然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手足無措地給她擦眼淚,一遍遍低聲詢問著發生了什麼。

  女子始終沒有說突然的情緒崩潰是為了什麼。

  陽光漸漸沒入地平線,摻了灰白的夜色將身影變得模糊而又柔和。他的整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寬大的肩膀往下扣著,小心翼翼將懷中瘦成一把骨頭的女子抱在懷裡,如同餓狼守著自己最為珍貴的寶貝。

  “那你想說了再告訴我好不好。”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無比憐惜道:“姣姣,我希望你高興一點。”

  姣姣是她的小名,他縈繞在唇邊無數次才第一次叫出來的名字,對於他來說有種別樣的意義。

  這一天就像是某種信號,兩個人很快熟絡起來,空閒了就在一起聊聊天。但是虞念清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畏冷畏熱,昏睡的時間開始加長。

  大夫來了,說毒素霸道侵入五臟六腑,沒多少日子了。

  梁知舟面無表情,覺得這完全就是個庸醫。他的姣姣那樣好,怎麼會沒有救治的可能。他送走了大夫,腦子中在計算著太醫院中太醫的住處,想著該要將誰綁過來。

  一抬眼,他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精緻的海棠紅對襟齊胸襦裙,裙擺用金線繡著星星點點的蝴蝶,風吹來時裙擺飄動閃著金光。可是她太瘦了,膚色蒼白得和白紙差不多,如同一尊精緻沒有多少生氣的瓷娃娃。

  最後她笑了出來,杏眼彎成了兩枚好看的月牙,“梁知舟,你要不要和我成親呀?”

  陽光落在她的頭髮上、鼻尖和眼裡,眼裡全都是細細碎碎的光芒,有種單純而澄澈的美好。

  梁知舟喉間發緊,眼裡有了幾分酸澀,最後點頭說:“好。”

  他們成親的儀式很簡單,和虞念清夢裡差不多。但梁知舟早出晚歸,不知從什麼地方給她帶來一整套婚服,尤其是那件鳳冠,瞧著就不是凡品。

  她歡歡喜喜換上嫁衣,描眉點唇,和心上人一起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她的身體很差,梁知舟全程收著力道,取悅於她。

  男人的低喘和女子的輕吟聲交織在一起,充斥在不大的帷幔里,消散在盛夏還算是涼爽的夜裡。

  兩人婚後倒是恩愛了一段時日,一起做飯、種花,到田埂上散步,聽雨聲,美好到像是偷來的生活,是浸在苦水中唯一能嘗到甜意的東西。

  但是很快她就病重了。

  大夏天的,她仍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勾著男人衣帶上垂下來的絲絛,“就不能不去嗎?”

  “陳太醫醫術高明,一定會有調養的法子。”男人低著頭,去握住她的手。

  女子身體沒有一點溫度,冰冰涼涼像是塊玉石。

  鳳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低頭去親吻她的手指,“過不了幾日,我就會回來,你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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