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命根子一樣的人,可能被別人糟蹋了,可能被毀容了,到後來他忍不住懷疑,這麼久都找不到,是不是已經深埋黃土下,再也無法相見了。

  這些可怕的想像折磨了他半年之久,現在卻有人說,只是荒唐事而已。

  他的手慢慢用力,捏著薛嘉琦的肩膀:“可真夠荒唐的……”

  “阿蘿身體不好,家中存了私心,想讓阿蘿生完孩子再走。”

  “身體不好,呵……”周君澤說到一半,表情忽然凝固了,“生什麼?”

  “生孩子,殿下。”薛太太依舊不卑不亢,語氣平穩,“阿蘿昨日早產,生了小殿下。”

  薛嘉琦肩頭一輕,他閉上了眼睛。

  周君澤去隔壁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嬰兒,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表情都是空白的,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

  跪著的三個人原樣跪著,房間內十分安靜,只能聽到蠟燭燃燒時細微的嘶嘶聲與薛嘉蘿綿長的呼吸聲。

  周君澤忽然側臉看著桌上茶杯,杯子裡的水盪開一圈圈波紋,許久之後才平靜下來。

  “小看你們了。”他說。

  周君澤話音剛落,薛清推門進來,他面色凝重嚴肅,看見周君澤在屋子裡也是一愣。

  “……殿下?”

  周君澤靠在椅背上,態度平和:“你帶了御林軍?”

  薛清非常尷尬:“是,臣聽聞女兒在此,又說有不詳人士要帶走她……”

  “是誰放權給你的?孫除?”

  薛清避而不答,拱手道:“殿下恕罪,微臣並不知是殿下……”

  周君澤笑了笑:“也沒算說錯,我來,正是為了帶走薛嘉蘿。”

  “這個,自然……”

  “殿下能否聽奴婢一言。”薛太太打斷了薛清,她朝著周君澤膝行幾步,俯首道:“阿蘿還在月子裡,萬不可輕易走動,所以……”

  “她不能動,你們可以。”

  “阿蘿此時正是膽小的時候,身邊離不得熟悉的人,奴婢怕生人嚇壞了她。”

  周君澤臉上的表情緩緩冷了下來:“哦,意思是只有我該走?薛大人,你說呢?”

  薛清從聽到薛嘉蘿坐月子開始就眉頭緊皺,他明白薛太太是故意語焉不詳讓他帶兵來的,幾番猶豫之下,他艱難說:“殿下明鑑,賤內並無此意。”

  周君澤撐著扶手站起來:“去外面說吧,不要擾了她。”

  看周君澤走出了門,薛清過來扶著薛太太站起來,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剩下的有我。”

  薛嘉琦在後面道:“是兒子錯,由我一人……”

  薛清頭也不回:“閉嘴!”

  他們四人剛一出門就被周君澤的侍衛圍了起來,侍衛個個手執火把,院中火光大盛,周君澤的臉在閃動的火光下一明一暗:“現在你們願意走了嗎?”

  “殿下恕罪……”

  一陣腳步聲,更多的御林軍把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與周君澤的侍衛形成對峙之勢。

  周君澤一挑眉:“看你今日如此硬氣,不難想像我不在的時候薛大人的靠山孫除是個什麼樣子,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微臣所作所為與老師沒有關係,微臣只是想留愛女在身邊多住幾日而已。”薛清額頭隱隱冒著汗珠,他極力平復著內心的猶豫與慌張。

  他的確有借著孫除威名的意思,他不知周君澤會如何反擊,也不知孫除會不會因他狐假虎威而厭棄他。但今晚他無路可退,如果讓周君澤帶走了阿蘿,他的家真的就四分五裂了。

  周君澤看著薛清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忽然笑了。

  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但奇異的是他內心並不憤怒。

  他內心缺失那一部分已經找到了,只等他親自去拿回來,放回原來的位置,他是踏實有依靠的,“有意思。”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都快天明了……把張管事叫來,天亮後我從這裡直接入宮。”

  薛清肩膀一松差點跪下,他狂跳不已的心臟放回了原處,他知道,是熙王讓步了。

  對於周君澤來說,今夜又是一個徹夜沒有閉眼的晚上,但他神采奕奕,洗漱過後一直在院中來回散步,等薛嘉蘿醒來。

  雀躍,緊張,還有他不願意承認的心慌,這些感覺對他而言實在新鮮,他心亂如麻無從分辨心慌是從何而來,只能一股腦地死死壓住。

  主屋隔壁傳來嬰兒的哭聲,周君澤分神往那邊看了一眼,正要過去,主屋有動靜了。

  薛太太撩起帘子對門外等候的丫鬟輕聲說了兩句,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阿蘿醒了。”

  周君澤在原地停了很久才邁開了步子。

  屋子捂得嚴實,薛嘉蘿靠在薛太太身上喝粥。她胖了不少,兩頰肉乎乎的,只剩尖尖下巴,頭髮隨便束起來,腦袋上頂著莫名其妙的帽子。

  薛嘉蘿現在是美是丑他已經沒辦法分辨,鮮活的人終於出現在他眼前,過去半年裡的苦和疼變得無足輕重了。

  周君澤往前走了幾步,薛嘉蘿聽見腳步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無動於衷收回了注意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