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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不會這樣,知道朝臣們表里不一,又斯文全無,只會在心裡一哂,不會表露在面上。但此刻元茂就險些笑出來。

  元茂花費了好些力氣給穩住,免得真的笑出聲。幸好朝臣們也沒有那個膽子真的盯著天顏不放。所以也無人察覺到他臉上的古怪。

  “諸公……”元茂緩緩的開口,“受苦了。”

  這話像是又讓朝臣們想起了之前四處奔逃逃命的事兒。瞬間許多人都紅了眼。陳嘉前後左右看看,佩服前後同僚這說哭就哭的本事。他望塵莫及。

  眼下天子想要君臣和樂,自己這麼幹站在這兒有些不太合適,陳嘉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用力擠了擠眼睛,好歹是擠出點淚光出來。

  白悅悅在元茂身後,哪怕隔著一面屏風,但她調整一下坐姿,還是能看到外面,那些平日裡意氣風發的鬚眉,此刻一個比一個的萎靡不振,眼含熱淚。如果在的地方不是大殿,估計能對著元茂給當初哭出來。

  這模樣著實是滑稽的厲害。

  白悅悅一把擰住自己的腿,免得自己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笑出聲。

  元茂溫言安撫了朝臣們幾句,又令宮中醫官好生治療傷者,收斂死者。傳了御史中尉,讓御史中尉好生的審問二王。

  “尚書令沒事吧?”元茂看向領頭的長樂王,他見到長樂王廣袖下的手纏著一圈布條,布條外還沾著血跡。

  “尚書令的手如何?”

  江陽王在尚書省想要殺了他,雖然沒有得逞,但還是仗著人多勢眾,傷了他的手。

  長樂王低頭道,“臣無礙。多謝陛下。”

  “待會讓太醫令給你好好看看。傷了手,可大可小,不可小覷。”

  長樂王應是。

  宗室們幾次偷偷的暼了天子身後的屏風,屏風後是誰,殿內的人心知肚明。照著道理,還沒有哪個后妃來過,就算是太后,也是坐上皇太后之位,才出現在大殿上。

  不過沒人在天子面前提起,此刻人心惶惶,天子想要安撫人心。不想看到有人和他唱對台戲。而且就算說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還不如省了這個力氣。

  元茂一番安撫完,讓人各自去休息。這個時辰了,想要回府顯然是不行了,只能在宮裡留宿。

  元茂和白悅悅回去的路上,白悅悅問了一句,“長樂王的傷勢看著倒是不輕。”

  她這話說的坦坦蕩蕩,元茂頷首,“看著就知道那口子割得不淺,江陽王是真想要他的命。我會令人再送些高句麗進貢的人參過去。”

  白悅悅頷首,她等了下,往元茂那兒看過去,聽到元茂說,“太后那兒,我已經令人嚴加防守,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他和太后到了這步田地,只有徹底分出個高低勝負,事情才能了結。

  太后到底是她的姑母,即使勢同水火,也是她娘家的長輩,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說幾句。

  “不過沒有虧待她,供應一如往日。”

  白悅悅看他,“這樣安排也好。”

  “你這人啊,說好也挺好。”

  她可記得,元茂十來歲的時候,鋒芒初露,就被太后關起來,在冬日裡不給冬衣,不給水米。將元茂活活餓了好幾天,元茂沒有被餓死,算是他命大。

  成為爭權奪勢的對手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再常見不過了。

  成王敗寇,不過平常。

  這點來說,他的心胸真的寬闊。

  白悅悅回頭,手掌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拍了拍,“這兒是真好。”

  元茂聽得臉都有些燙,這些只不過是他裝給外人看的。這樣他不管在法理上還有情理上,都能徹底的將太后置於死地。

  這種作態,只是他占據道德高低的一種罷了。為得是將對手製得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不過這話他聽得很受用,在她心裡,他就是個好人。

  這個認知讓元茂很是心花怒放。

  元茂順勢握住她的手,嘴裡嗯了一聲。

  他一個裝腔作勢早成習慣的人,應下這話的時候,這隻覺得臉上發燙,心也跳的快。

  元茂覺得有些頭暈,可能是從白日到現在一直在操心,又或者是因為她那話。

  不管了,她既然說他是好人,那就是。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是,那又有什麼要緊。

  白悅悅一頭靠在他身上,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我好睏。”

  元茂點頭,讓她躺到自己的膝上。現在他們正在去太華殿的路上,哪怕坐輦也要一會兒才到。

  “那悅悅靠著我睡會。”

  到了天子寢殿,行輦放下來,中官才要去請,就見到天子已經從內里出來,打橫抱著皇后。

  中官馬上退避到一旁,將路讓出來。

  天子抱著已經睡著了的皇后往寢殿裡去,宮人們隨後跟上,只見到天子小心的把皇后放在臥榻上,讓宮人過來給她更衣潔面。

  宮人們輕手輕腳,盡力把聲響放到最低。

  中官在殿門守著,彼此看一眼。

  彼此露出一抹笑容,又插袖在門口守著。

  二王直接下了大獄。元茂對宗室向來寬宥,這次沒有給他們兩人留任何的仁慈。

  有天子如此表示,廷尉署也加緊對二王的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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