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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正則雖然是跟他們一起來了文園,但他找鹿鳴書院的趙山長有事,是故比他們到得更晚。

  中山郡王世子回想起先前在趙山長的曲水流觴宴上,他一瞥而見楚正則在諸多大儒前從容不迫的風姿,再看著眼前挽弓策馬的磊落少年,不由緊抿了一下唇。

  楚正則淡眸望來,中山郡王世子勒馬往後退了一步,俯首低眉。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得天獨厚的人。

  他怎麼比得過?

  *

  楚正則見中山郡王世子退步,一掃人群,目光落在薛玉潤的臉上。

  她玉白的臉上泛起紅,唇邊揚起的笑高興又驕傲。

  見他望來,她微啟朱唇,無聲地道:“我就知道!你最厲害!”

  楚正則一笑,朗聲道:“駕!”

  眾人本以為比試已經結束,他去摘下柱上懸掛的紅綢花就是,卻沒料到他竟再度策馬彎弓!

  這個箭場,的確有一排箭靶,專門為騎射而設。但騎射極難,既要操控奔跑的馬,又要找准拉弓射箭的時機。非人、馬、弓三者合一而不能。

  可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少年騎馬疾馳,駿馬追風通體幽黑,四蹄踏雪,仿佛從未停滯,而楚正則彎弓射箭的動作,快如疾風。

  一箭,一箭,一箭。

  正中靶心,正中靶心,正中靶心!

  在如滔天巨浪的歡呼聲中,楚正則一箭射落掛著紅綢花的細繩。箭頭深深地沒入木柱,而紅綢花落入他的懷中。

  他一路驅馬,在人群前勒馬而停。鷂躍翻身下馬,朝面前的少女遞上紅綢花。

  “喜歡嗎?”

  他聲音低沉,眸中耀耀如朝日。

  “喜歡!”

  薛玉潤握緊紅綢花,用力點頭,聲調中是毫不掩飾的雀躍和歡喜。

  她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與榮有焉的興奮和驕傲。

  楚正則低笑一聲,將她攔腰抱起,護她上馬。然後翻身坐上追風,將她護在懷中,握緊韁繩:“走!”

  *

  一馬入林,不知從何處又奔出前四後八共十二匹駿馬,緊隨其後。

  正打算跟這位不知名的郎君攀談的其他郎君們:“……”

  他們茫然地面面相覷,也有人想追上去,卻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侍衛攔住了腳步。

  “這兄台究竟是什麼來頭?”他們互相交頭接耳,最終找到了跟著楚正則來的薛澄文:“薛兄,你帶來的這人是什麼來頭?”

  薛澄文心裡苦哈哈,他盯著楚正則和薛玉潤離去的背影,謹慎地道:“是我二舅母的三叔母的大舅舅的大外甥他爹的妹妹的孫子。”

  趙渤看到問的人被繞暈了,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薛澄文的肩膀,咳嗽了兩聲,道:“你可以稱他,黃公子。”

  “黃公子當真是這小娘子的哥哥?”先前被薛澄文拽走的郎君見趙渤也認識,趕緊問道。

  中山郡王世子深看了一眼林子,道:“恐怕,你口中的這位薛兄,才是這小娘子的哥哥。”

  長樂縣主行事高調,他們跟三公主過從甚密。這些人多半都會猜測他是中山郡王世子。他潸然落敗,若是敗給一個普通世家公子,如何甘心。

  薛澄文皺了一下眉,但想來想去,看看皇上這般高調的模樣,任誰有三頭六臂,也別想替皇上瞞下身份。恐怕,這正是皇上的本意。

  於是,薛澄文幽幽一嘆:“郎君說的沒錯,我才是她哥哥。”

  “哈哈你是她哥哥——”郎君先是捧腹,然後笑容一點點變得僵硬:“等等!是薛姑娘!?”

  “是陛下!?”先前那個被繞暈的郎君也驚道。

  眾人死一般的寂靜,然後“唰”地遠離了先前邀請薛玉潤的那幾個郎君。

  趙瀅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支:“滿城芝蘭玉樹啊~”

  顧如瑛唇邊含笑,下意識地看了趙渤一眼。

  趙瀅的笑聲可不輕,趙渤無奈地望向妹妹,目光卻停在了顧如瑛身上。

  但顧如瑛正側首看著趙瀅,像是對他的視線毫無所覺。

  趙渤臉上的笑意收了收。

  與此同時,許漣漪也看向了趙瀅和顧如瑛。

  她從前以為,顧如瑛和她一樣,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

  就連三公主,她也未必真正地了解。

  先前比捶丸和騎射都熱鬧非凡,惹得她們這些玩鬥風箏的也來湊了個熱鬧。三公主是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將紅綢花交給薛玉潤,又帶著薛玉潤離開的。

  可慣來與薛玉潤爭鋒相對的三公主,剛剛還興高采烈地為皇上喝彩,此時也只是看了眼宮女手中的風箏,又呼朋喚友:“去鬥風箏啊!”

  想來,三公主自己也知道,這隻無一處不合她心意的風箏,定然是皇上吩咐人準備的。只有皇上才有可能提前知道許太后給她下的指令。而什麼“試試風”,不過是薛玉潤給她找好的台階。

  許漣漪輕輕地一嘆,這樣的兄妹情誼,是斷然不會存在於她的身上。

  她環顧四周,果然未見許從登的身影。

  許漣漪的唇邊浮現出一抹冷笑。

  皇上怎麼可能放任對薛玉潤不敬的人,繼續在薛玉潤眼前晃悠?

  或許沒過兩日,許從登就會被迫離開鹿鳴書院,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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