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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瓏纏一怔,剛要勸阻,卻見薛玉潤已推開了門。

  “姑娘,陛下現在不方便……”她話音未落,卻戛然而止。

  薛玉潤站在門口沒有動。

  門外烏雲密布,翻湧的雲層隨時都有可能降下一道驚雷。

  少年站在她的門前,因為身量高她不少,將她籠罩在了自己的身影里,擋住了本該出現在她視線里壓城的黑雲。

  他看著薛玉潤時,仍在輕輕地喘氣,但幽黑的眸子亮得嚇人。

  薛玉潤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門口遇上楚正則。

  這雷雨天已經開始這麼久了嗎?

  “陛下萬福金安。”瓏纏和宮女們的行禮將薛玉潤從他深邃的眼神中喚回了神智。

  薛玉潤將自己的疑惑脫口而出:“陛下,你怎麼這麼快?”

  第15章

  楚正則:“……”

  看到楚正則抿著唇,一副現在就想找她算帳但是又忍著沒說出口的模樣,薛玉潤困惑地問道:“你來得不快嗎?”

  問楚正則為什麼來得這麼快,難道問錯了嗎?

  楚正則咬了咬牙,道:“你不能把話說完整嗎?”

  薛玉潤給了他一個“你事兒好多”的表情,但是看在雷雨天的份上,薛玉潤不跟他計較。

  好在德忠非常盡職盡責,當即就道:“回姑娘的話,陛下擔心您,沒有沿著長廊繞遠路,直穿了中庭趕來的。”

  他話音方落,遙遠的空中應聲響起震天的雷鳴。

  薛玉潤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他的手:“是啊是啊,可嚇人了,快進來吧。”

  她只是輕輕地一用力,比她高大許多的楚正則就被她拉著跨過了門檻。

  *

  他們長大之後,很少雙手交握。通常只有上下步攆的時候,她會撐一下他的手。

  楚正則的手溫涼而乾燥,手指上有練劍和握筆磨出的繭子。不像她的手,她也筆耕不輟,但每日用香膏養著,依舊光滑細膩。楚正則的繭子硌著她的手,還挺好玩的,她悄悄地勾了勾手指,摸了摸。

  才摸了一下,就被楚正則用力握住了。

  “別玩了。”他聲音喑啞地低斥了一聲。

  他的聲音有一點不同尋常,薛玉潤疑惑地抬頭去看。楚正則只看著他們交握的手,聲音恢復了正常,揶揄道:“玩得這麼興起,這就不怕雷鳴了?”

  薛玉潤露出馬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很是淡定地抽出手,道:“陛下來了,我就不怕了。”

  “是嗎?”楚正則的手在原處停滯了一會兒,張握了兩次,然後才收回身側,低頭看她。

  薛玉潤無所畏懼地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他們有著一樣的眸色,都是黑色。但楚正則的眼睛就像深潭,翻湧著她不熟悉的情緒。

  他們視線交匯很短暫,他很快就移開了視線:“這麼說,你方才出門,是想去找朕?”

  薛玉潤張了張口,她其實很想說,她出門不是去找他,難道還能是去欣賞雷雨天嗎?

  楚正則明知故問,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承認不如他嘛?就算她不跟雷雨天的他計較,也忍不住“哼”了一聲,反問道:“那陛下呢?陛下來這兒作甚?”

  這話一問完,薛玉潤當真起了幾分好奇心。

  那幾個司寢宮女呢?

  他的軟香溫玉,不要了嗎?

  楚正則脫下靴子,換上木屐,正在往她窗台下的棋桌走去。聞言腳步一滯,語調散淡地道:“習慣了。”

  “哎呀,好巧,我也是。”薛玉潤毫不猶豫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招手對瓏纏道:“拿玉圍棋。”

  “那陛下也肯定習慣在這樣的晚上輸棋了。”小狐狸笑盈盈地露出利爪:“皇帝哥哥,你覺得今兒這盤棋局,拿頌聖朝影玉箏做賭注,怎麼樣?”

  她說著,從桌上的青花地拔白折枝花果紋盤裡,勉強挑了一塊蜜瓜遞給楚正則——實在是她方才自得其樂,把好的吃了大半了。

  “你說呢?”楚正則瞥她一眼,坐下來稍稍舒展了身子。可話音方落,就發覺自己腳下踢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撞在桌腳,發出一聲悶響。

  他才垂下視線,就聽到偏殿傳來“汪汪汪汪汪汪”的大聲控訴。

  “怎麼了這是?”薛玉潤二話沒說就趕到芝麻身邊去摸摸腦袋、撓撓後頸,路上還轉手把手上的蜜瓜吃了。

  楚正則冷著臉移開自己的靴子。

  腳下有一根啃到一半的肉乾。

  ——這世上總有他習慣不了的東西,比如她的狗。

  *

  瓏纏把肉乾送到芝麻口中,芝麻消停了,乖乖地在自己窩裡睡大覺。

  薛玉潤鬆了口氣,回到正殿,見楚正則正在用皂角洗手。德忠不在他身邊,估計是拿換洗的外袍和靴子去了。

  薛玉潤撇撇嘴,她也知道他的毛病,哪怕他沒有碰芝麻,都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她正欲拿起杯盞喝水。楚正則見狀手一頓,蹙眉又鬆開,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面盆的邊緣:“淨手。”

  薛玉潤應了一聲,乖乖地洗淨了手,又將手伸給楚正則看:“喏,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她的手並非虛若無骨的纖細,反倒骨肉均勻。她手背朝著他,指甲修剪得乾淨齊整,泛著柔粉色,瞧上去軟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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