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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廣基其實想說,他們也沒必要跟林檀比啊,那不過就是一個女子,哪怕她稱了王,可也最多只到這個份兒上了,值得如此在意嗎?

  只是朱庭玉儼然已經瘋魔了,甚至將林檀視為自己畢生的對手。對司徒恭這類人,朱庭玉心生畏懼;對蕭瑾這樣的,朱庭玉厭惡卻又不敢惹;唯獨對林檀,因二人旗鼓相當,朱庭玉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林檀若是去,朱庭玉必不甘心屈居人下。

  他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林檀跟夏國結盟——雖然人家早就結了盟,且就是專門為了對付他的。

  一月過去,舊年早就過完了。初春料峭,農事也開始繁忙起來,就在馮慨之摩拳擦掌地帶著一群進士下地的時候,蕭瑾也陸陸續續收到了這三方的來信。

  出乎意料的是,三方竟然都願意來,且還來信問他茶會具體的時間。

  蕭瑾驚訝過後,轉頭就將這消息告訴了顧淮南。

  穀城縣的事兒顧淮南一直都有跟他稟報,包括那邊籌錢新建了一條商街,如今街中的鋪子已經被人租完了,隨時都可以對外就生意;也包括致遠書院擴大了一倍不止,裡頭亭台樓榭,雅致異常,定能叫人大開眼界。

  蕭瑾對顧淮南搞事兒的本事滿意極了,他還沒開口呢,上街跟娛樂景點都已經修建好了,有這樣的遠見,還愁茶會辦不好嗎?

  蕭瑾擔心錢不夠用,後來又撥了一筆錢過去。

  顧淮南精打細算,每筆錢都用到了實處。如今將這幾個人確定要來的消息告訴他,也是為了提醒顧淮南,該花的地方,千萬不要節省。

  不是他們富貴了,花錢可以大手大腳,而是一切為了後頭的生意鋪路。

  馮慨之本也要親自過去指導的,如果被這些進士們拖著,只能延緩一兩月再前往穀城縣。

  近來進士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蕭瑾也過去看了,原是馮慨之叫了一群佃戶在教這群進士們如何耕地,如何育苗,以及,如何漚肥。

  前兩個累就累點,咬牙撐著就是了。可這後者,卻叫一群人叫苦不迭。

  不過再難受的事兒,幹個兩三天也習慣了,屬於是破罐子破摔。不干還有什麼麼辦法,人家馮大人都親自上手了,他們難不成還有馮大人金貴不成?

  就連蕭瑾也沒想到馮慨之會這麼拼,對此表示驚訝。

  馮慨之聽聞,想起了些往事:“微臣雖出身不錯,卻也不是一開始便是戶部尚書。早些年外任做官兒的時候,也是吃了幾年苦的。有時候看到他們,就想起了當年的微臣。”

  他當年吃的苦,可比這些進士們多多了。馮慨之抬頭望著天邊,眼中泛起笑意。

  他當年,也是個意氣風發的世家子,叫囂著要治理好一方土地,來日輔佐君王開創盛世的。後來也不知怎麼便忘了這初衷,在官場沉沉浮浮後變得唯利是圖。不過好在年逾四十的時候,卻迷途知返了。

  大概是馮慨之的表情太柔和,以至於蕭瑾產生了一種他這不靠譜的戶部尚書其實也是個內心溫柔之人的錯覺。

  不想下一刻馮慨之又將蕭瑾拉回現實,他躍躍欲試地道:“等他們下完了地,便趕緊讓他們出去賣瓷器。陳疏才心黑得要命,分明是劣質品,卻收了戶部不少錢,真是虧大了。這筆錢無論如何也得討回來,戶部可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

  蕭瑾:“……”

  忽然都是錯覺啊。

  在馮慨之的安排之下,眾人不過六日就熟練掌握了種地的全套功夫,甚至連一畝地要撒多少肥料都已經摸索得差不多了。可農事完了,別的才剛起了頭,於是他們又開始苦哈哈地體驗底層商賈的生活了。

  馮慨之甚至放出話,若是誰賣的最好、賣的價錢最高,就領他去看武舉的殿試。這兩日正在進行武舉,這群進士也也很想去湊湊熱鬧,只是他們實在太忙,抽不出空。

  馮慨之拿這個激勵他們,比別的都有用多了。

  眾人被逼無奈,只能挖空心思去賣這些劣質的青花瓷。

  他們穿著粗布粗衣,每日化得灰頭土臉,便是親爹親娘看了也認不出來。這般,再抱著成色不好的青花瓷器,挨家挨戶地兜售。在做這生意之前,他們總覺得憑藉自己的口才,多少是能賣出去幾件的。

  結果,脫去了進士的身份,任憑他們說的天花亂墜,也並沒有什麼人買他們的帳;就算願意買的,也會將價錢壓到最低,擺明了就是欺負他們。

  有人倒是賣了,結果回來就被馮大人一頓批,罵他們蠢笨如豬,連本錢都掙不回來。還說若是天底下的商人都跟他們一樣,那誰都別想著賺錢了,乖乖回家等著喝西北風去吧!

  眾人被罵的不敢吱聲,心態隱隱繃不住了。

  這些日子,他們一邊要豁開面子去賣東西,一邊還要忍受巨大的心裡落差,短短几日間就變化巨大。

  這種變化比他們種地的時候來的還要劇烈,還要明顯,因為種地時那些佃戶因為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比較敬重他們。但現如今,他們的身份只是小商販,是誰都可以踩一腳、根本沒有任何地位位可言的小商販。

  眾人清楚地意識到,沒有了出身,沒有了家底,一個升斗小民若想養活自己究竟有多難。

  原是他們想的太狹隘了、太理所當然了,他們也的確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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