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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陰沉,李付沒有說話,唯有那串連的雨珠沿著殿穹之上覆著的瓦片流下,滿世界只剩了滴答的落雨聲。

  手指一下下輕柔的點在腹上,皇后又開始哼那首童謠。

  乍眼的火光將層層交疊著的黑色雲團染上昏紅,皇后蹙眉,抬手遮了一下,這才眯著眼睛看清,冷宮的殿門大開,禁衛兵成了兩列自那門前排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自那之中走來,她看清了為首的曹裕和錢慕,還有他們二人身後鑾駕之上坐著的華服女子。

  鑾架被落下,錢慕遞了傘過去,祝聞語玉手搭在他的婉間,輕點下了地,踩過那冷宮凹凸不平的磚瓦地,濺起有節律的水聲。

  “如此深夜,本宮也經要歇下了,不知諸位如此大張旗鼓前來,是為何事。”皇后呼吸微滯,視線悄然掃過李付,想起他才和自己說過的話,才忍著驚慌,強裝鎮定開口。

  “娘娘可知我和皇上遇刺客一事?”皇后那一點小動作被祝聞語看的乾淨,祝聞語心中失笑,緩緩開口。

  “皇上遇刺了?如今可是沒事了!本宮......”皇后作出一副震驚模樣,原本斜靠著的身子立馬坐了起來,眼瞧著那眸中竟是要落下淚來。

  “可以了,娘娘不必說這麼多。”曹裕手攥緊,眸底灼燒著的怒火快要將皇后的影子燃成灰燼,不願再委蛇周璇,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把人押上來。”

  曹裕話落,皇后看著他身後迎上兩個衛兵,中間一個皮開肉綻的狼狽男子正被鉗制著,到了跟前,曹裕踢在他跟腱之上,隨著一聲尖銳的□□,那男子跪倒在地,身上的血水混著雨水,滴落成一片。

  那男子衣衫破碎,卻還是能隱約看出那是件黑色的夜行衣,冷風夾雜著雨絲捲入內殿,皇后如墜冰窟,額頭滲出了冷汗,她看著祝聞語身側的錢慕,在晦暗的光下,陷進海棠花之中的眸更是一片漆黑,下半張臉上繃直的嘴角依舊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錢慕安排的人,不該被捉活口才對,即便捉了,若真供出了背後的人,錢慕也不該如此站在這裡,皇后定了定心神,重新看向曹裕,不明開口:“這位是?不知曹大人這是何意。”

  “這種貨色,娘娘定然是不認識的。”曹裕一字一句開口:“但他,可是認識娘娘的。”

  “皇后娘娘,參與謀殺聖上和鄰國公主,你可知罪。”

  一聲驚雷,霎那間,原本綿密的雨絲化成了豆大的水珠傾瀉而下,劈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之上,像是驟然加緊的催命咒,讓皇后的臉色變得煞白。

  錢慕依舊靜靜站在那裡,冷眼旁觀著這一場鬧劇。

  “曹大人說這話可有證據,皇上與我是結髮夫妻,我與十三公主無冤無仇,但憑著刺客嘴裡的一句後,曹大人莫不是就要給我定罪了。”即便再壓制著翻騰的情緒,惶恐還是自上而下蔓延開來,皇后從椅子上站起身子,指著那地上跪著的男子,激動叫嚷道。

  句句不認罪,卻句句都把心虛寫在了臉上。

  在這位置上坐了這麼久,她這長姐還是沒有長進,祝聞語看著她漲紅的臉,嘲弄地彎了彎唇。

  “您是皇后娘娘,若我沒有半分證據,自然是不敢來頂撞您的。”曹裕眉眼間凌厲盡展,拊掌開口,立馬有親衛上前,躬身遞上幾張紙卷,曹裕對著皇后展開,繼而沉聲道:“這是從那刺客身上搜出的手書,這是從娘娘身邊掌事太監房中搜出的,這字跡,娘娘可還有抵賴。”

  猶如五雷轟頂,心間巨震過後,皇后僵硬著身子轉過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李付。

  最初去刺殺的人,是李付替她安排的。

  可那之後的刺客,分明出自錢慕之手,如何會搜出李付的手書。

  “好啊,是你,你串通,串通旁人來陷害本宮是不是,你這個賤人。”皇后徹底陷入癲狂,俯下身子扯著李付的頭髮,用力拉拽著,那閹人低著頭,從始至終未作聲,他越是如此,皇后心中的猜測越能證實,她睜大了眼睛,尖聲叫著:“你快解釋,和本宮無關,是不是!”

  李付慢慢抬頭,三白眼盯著皇后,良久,用力掰開了皇后拉扯著自己頭髮的手,一步步向著殿中走去,“砰”的一聲,跪倒在曹裕面前,連連磕了數個響頭,在抬起時,如鬼面般的額頭已經破了道口子,血珠淌下,曹裕的眉宇皺了一下。

  “娘娘,自打您進了宮,奴才一直在您跟前伺候著,您的提攜,奴才打心眼裡感激。”

  “但事到如今,奴才是真難過自己良心這一關。”李付回首,又看向皇后,嗓音男女莫辨,在這空蕩的庭院內迴蕩,讓皇后通身浮上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娘對長寧郡主一直懷恨在心,又瞧著那十三公主像極了長寧郡主,一時嫉恨難消,就暗中安排了刺客去行刺!娘娘平時對宮人動輒打罵!奴才也是不得不從啊,曹大人,您明察。”李付說著,又開始一下下磕頭,那血漬星星點點的濺到曹裕的衣角,讓他十分嫌棄的退後了一步,那血粘膩的糊在臉上,李付已然面目全非,猙獰著抬起頭,又道:“曹大人,您饒我一命,我告訴您一個大秘密,可好。”

  狗咬狗,祝聞語看著李付這模樣都不適,曹裕和她交換過眼神之後,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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