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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神一下,不禁憶當年了。
以前,也有過這種不便的時刻,但那時是我受傷躲雨,被對方找著。
火星蹦到皮膚上,細微的刺痛拉回我的思緒,蹙眉,我看向落下一點猩紅印記的小臂。
“傻子,衣服要燒著了。”
倏地,擔著上衣的雙手被凌馳抓過,不知他何時回來的,我竟是連腳步聲都沒聽到。
大意了。
被削光滑的樹枝是很好的晾衣杆,就靜靜地立在牆頭。
少年握著我的手腕,眼裡映出躍動的火光,察覺出他眼底里的幾分譴責。
我笑,手臂從他虛攏的掌中滑脫,抖動手裡的外衣,“你看,這件被你扯壞的烘乾了。”
凌馳輕哼一聲,目光不敢往我身上落,只道:“幹了就穿上。”
“我要穿沒壞的,還有好幾件沒幹呢,你的也脫了吧,免得染了風寒。”
“你……”
“我什麼我,別去外面避嫌了,師姐是關心你,再說你要是病了,師父要削我,還會給我添麻煩。”
凌馳緘默不語,我嘆口氣,還是將撕壞的裡衣穿上,免得他不自在。
由得他思慮重重,我只是背對著他將晾了衣服的樹枝架起,展開的衣裳掛在半空中,撥弄出灶台的柴火圈起,熱氣暖烘烘地流轉在木屋中。
將手頭的事情做好後,我看到凌馳的手放在腰帶上,要解不解的,似是猶豫不決。
看得我手痒痒的,很想用藏柳削他衣服。
當然,我要是這麼做了,他會以為我是色魔的。
我開始面壁打坐,雙手擱在膝頭,調動內息,“師姐要運氣逼出薰香殘留的藥力,大約半個時辰,待我休息好後,我再幫你。”
丟下這話,我也就屏息靜氣地調理真氣。
片刻後,耳邊開始有脫衣物的細微聲音,想來是凌馳不彆扭了。
體內受阻的氣脈在一點點地撫順,淤堵的筋脈氣流被我整合運轉,伏神心法竟是在這時融會貫通,遊走四肢百骸,沖刷掉殘存的藥力。
身體逐漸發熱,皮膚上的氣孔開啟,蒸騰出絲絲縷縷的熱氣。
長長呼出一口氣後,頓覺通體舒暢,心境平和。睜開眼,我眼眸清明地望著牆壁,想到凌馳那炸毛的樣子,提醒著。
“師姐調理好了,請問能否轉身?”
“不可以。”
身後傳來凌馳慌亂又急切的聲音。
“可這樣,師姐怎麼為你運功調理呢?你內力被封,又中了藥香,自己逼毒難上加難吧?”
“我自己想辦法。”
“別倔了,不想拖後腿,就得接受現狀,你需要師姐。”
“……”
“難不成你現在衣服都脫光了?”
“想什麼呢,沒有!”
“那師姐轉過身幫你調理也沒什麼吧,你好歹穿著褲子吧。”又不是沒見過,心裡哼唧一聲,我不以為意。
聽到布料摩擦的聲音,待到他說可以時,我轉回頭,看到凌馳穿著半乾的白色裡衣,沒有腰帶的束縛就顯得松松垮垮的,墜到了腳踝邊。
真有一番春色無邊的感覺,不愧是採風館下任頭牌。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上床來。”
凌馳表情僵住:“……”
我拍著床板:“你過來打坐運氣,我幫你調理。”
這是上斷頭台嗎?
他走到床邊這幾步好似費盡了力氣,彆扭不已地上炕盤腿坐穩,我聚氣於掌,輕輕貼在了他的脊背上。
掌下的肌肉骨骼瞬間繃起,像是在抵抗我的觸碰,我出聲提醒:“不要用力,不要對抗,跟著師姐的氣息走,放鬆,吐納。”
“……”
“你要是在運功的時候亂來,咱倆可都會反噬受傷的,內力調息不開玩笑啊。”
“……是。”
又是半個多時辰地運氣調理,直到我撤力收掌,我還摸了摸凌馳的衣領。
內力的運轉將貼身的衣服都蒸乾了,他發覺我的手指摸到衣領,瑟縮脖頸,扭身抓住。
凌馳沒有說話,眼睛瞪得大大的,面容抽動,臉頰上的那顆小黑痣都好似在罵我毛手毛腳。
“師姐就是看看你衣服幹了沒,沒幹可以脫了繼續烤著。”
“不用你操心。”
“好吧,這裡只有一張床,你睡?”
凌馳快速下了床,看樣子是不與我爭這床板子了。他坐回灶台的火堆旁,添了些木柴進去。
屋外的風雨被隔絕,室內一片暖色。
我也起身坐到灶台旁烤火,凌馳默默與我拉開距離。我托腮,笑眯眯地望著他線條明朗的側顏。
還是藏了點嬰兒肥,下巴的那條線略顯圓潤,但很好看,沒那樣銳利逼人了。
這溫潤的模樣,大師姐的氣質又絲絲縷縷地發散出來了。
小時候,大師姐總會牽起我的手,她帶著師兄與我去山上打獵,去溪邊捉螃蟹,給受罰的我送吃的,夜裡還總加餐,我練功不得要領,她會手把手教導。
我不會的,她都會溫柔地教我,一遍又一遍,她都沒怎麼與同門的人生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