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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闆期期艾艾地與凌馳理論,對我橫眉冷目的傢伙索性接受批評, 沒有為自己辯駁。
在旁人圍觀時, 我已經將兩匹馬拴著的韁繩都解開了,然後身形一展, 凌空越過眾人的防線。
丟下賠償的碎銀, 我一把提溜起凌馳,躥上了最近一處的房頂。
“噢!厲害!”周圍的百姓驚呼鼓掌。
萬萬沒想到使用輕功是在這種場面上。
將凌馳帶上屋頂後, 他還有些沒回過神,我從抓肩膀改為拉起他的手腕,“呆瓜,快走!一會兒人更多了!”
大白天上演一出飛檐走壁, 一開始引得茶棚那邊的人都跟著跑, 漸漸地, 他們就追不上了。
縱身幾個跳躍, 如水中魚那般迅疾靈活, 我拉著凌馳落在了一處客棧頂上, 距離茶棚有兩條街距離了。
“馬。”
還緊緊握著我的手, 少年突然出聲說。
我笑:“這還不簡單。”
提起一口氣,吹起悠長的哨聲。不一會兒,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追燕跟了我很久,在城裡跑絕不會衝撞到人,而驚風又聰穎,跟在後面就來了。
一紅一白兩匹馬乖巧地停在了客棧側門處,我衝著凌馳揚起眉梢,“怎麼樣,誇誇師姐。”
“……”
知道他不會夸,我轉身要跳下屋檐,誰料這小子鎖住我的胳膊,我身形一頓,差點倒摔回來。
太陽明晃晃地懸在頭頂,雖說習武之人調動內力抵禦寒暑,可這陽光照得我眼花,很想現在躲去陰涼處。
“少爺,又怎麼了?”我拉長音調地問。
“非進採風館不可?”
是了,因為採風館的事情,這小子才失手打碎了桌子。
“邊走邊說吧。”
招呼著凌馳跳下樓頂,我倆牽著馬往人少的道路走。八月的天,他的臉活像寒冬臘月,看這張冰雕臉,我仿佛都涼快了。
我笑著逗他,“哎,你對師姐吹吹氣。”
凌馳不明所以地看我。
“你這麼冷冰冰的,看看會不會吹出冷氣啊!”
“……”
“好了,師姐去採風館又不是當恩客的。”
“何必進去。”
“還錢啊!”
“有跑腿的。”
“我不放心,這可不是小數目,你要知道,師姐身上的銀票碎銀加起來有六千兩了。”
凌馳懵了一會兒,“你攢錢這麼厲害麼。”
“做任務唄,花得快賺得快,還敲了李寒雨一千多兩,啊哈哈!”
“……”
“小師弟,我們去布告欄看看,快點。”
“為何?”
“官府會在這裡張貼通緝令,有錢賺的。”
“……不是追查滅門案兇手麼。”
“這不衝突的!沒錢寸步難行!”
布告欄的通緝令貼了兩張,欄旁有一張案幾,上面壓著一模一樣的人畫像,這是為了方便讓人帶走對比的。
我將兩張人畫像細細看了,拿到凌馳面前,“你看,這裡有一千一百兩,大買賣!是一男一女,還挺像,不會是姐弟吧?上面說死活不論。”
從夏初開始,這幾個鎮上出現了雌雄雙煞一樣的恐怖殺手,這一對喪心病狂的男女在附近流竄,殺了十多個人。
路人都說少走夜路,不太平。
凶不兇殘的先不說,這錢是真誘人。我找旁邊看布告的大爺問了下,這一男一女如今還作案麼。
大爺唾沫橫飛地罵我不要命了,還說這通緝榜畫得不太準,畢竟見過真人的都死了,目擊者嚇得心膽俱裂,哪裡描述得清楚。
反正通緝令上的賞金越多,被通緝的人自然越兇殘。
好些江湖門派的人不屑於為金錢折腰,也有的是不喜歡沾上朝廷的事,不過還有我這種的。
凌馳挖苦著,“熱心之士,行俠仗義,哪裡會收錢。”
“我俗,我缺錢,而且,你說你怎麼就那麼貴呢?”我也不甘示弱地反擊。
“這不是你自找的,誰讓你逛採風館。”
“也對,師姐喜歡烈的嘛。”
“……”
“你放心,這次路過採風館,我就進去打個轉,還上一部分錢。”
“哼。”
本著妥協的心,我退一步問道:“你要不放心,又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進去還錢?”
凌馳的眉頭皺起,像隆起的小山,滿臉的不願意。
“不想舊地重遊,你就在外面等著,師姐很快出來。”
“我與你一塊。”
寧願膈應得難受,也要監視我,真是辛苦了。
眼看這件事商量好了,他現在也願意搭理我,心下暢快不少,我小聲問:“哎,沒生氣了吧。”
他留給我一個白眼,牽著驚風走上前去了。少年的馬尾辮與白馬的柔順馬尾一甩一甩,當真絕了。
我與自己的追燕大眼瞪大眼,一人一馬靠在一塊,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出了城,我們上馬又趕路幾十里,路過了四五個小村子都沒停留,一鼓作氣趕路到山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