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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帶劍?”
看他兩手空空,我張口就問。
“劍術心法由師父傳授。”凌馳淡淡地回了一句。
這就是看不起我的指導了,也是,都是關門弟子了,還需要我指點什麼。
“接著。”
聲音落定,我已將手中劍拋了過去,凌馳抄手抓住劍鞘,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不指點你,師姐和你切磋行了吧,檢驗一下你的功課。”
小樣,以為我沒招了?
“……”
心知逃不過我的比試,凌馳抖開一寸劍身,日光流轉過方寸劍刃,寒意森森。
“只有一柄劍。”
“你用劍,師姐用這個。”說著,我用足尖挑起地上的枯枝。
凌馳冷凝著俏臉,“看不起誰。”
“哪裡敢看不起關門弟子,就用飛花劍譜的招比比吧。”
飛花劍譜雖說是普通劍法,但若是練得好了,一樣不容小覷。
熟悉了這基本功,行走江湖也算是有保障了。耍的出來一招半式,就知道是我們蒼山派的人。
手腕一翻,握起枯枝,我跨步上前搶攻出招。
還想著劍不出鞘來應對我,以至於處處受制,若不是身法輕便,凌馳早被我的枯枝戳上幾個窟窿。
踏步飛身,手中劍如疾風,往他身上要害招呼,凌馳狼狽回防。我的舊傷也好利索了,他想尋我薄弱處,沒能得逞。
“出鞘!”
我厲喝一聲,屈膝頂向他腹部,少年慌忙用掌心格擋。我卻步伐疾走,繞至身後,手中枯枝啪啪兩下抽到他臀部上。
屁股被抽的凌馳面色飛紅,一雙眼蒙上霧氣,水汪汪的,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想讓著我?”傲慢地一笑,我抖抖手中的枯枝,又做了個抽打的姿勢。
只覺被羞辱的凌馳長劍出鞘,朝我旋身飛撲,一劍刺來,竟是有了幾分肅殺之氣。
目光凝住劍鋒,我碎步後退,發現這是飛花劍譜中的最後一招“飛花逐日”,師父若是用這一招,敵人不死也殘。
凌馳這姿態,竟是有了幾分師父的氣魄,他翻飛的衣袂,驚人的容貌,更是喚起我久遠的記憶。
小時候,我看著大師姐練劍,她雖溫柔,動起手來也是毫不含糊的。
被她傷到的人,都說能遭天仙一劍,死也心甘。
可能是看我只退不化解招式,甚至隱隱有發呆的趨勢,勢如破竹的劍招於半空一個生硬地轉折,硬生生地將招式收回。
凌馳這兇殘的一劍從我身前掃過,劍氣如虹,竟是將近旁的一棵樹木一劈兩半。
“你耍我是不是!”
驀地,凌馳拿劍指我,厲聲呵斥。
我心情有些鬱悶,也有些繁雜,掀起眼帘看他一眼,“何出此言。”
“讓我出招,你又不接招!”
“這不正方便你砍死師姐嘛,你反正也看不順眼我。”
“……”
“還是你想打我屁股?這不行,師姐要臉。”
“你還要臉!你根本不要臉!”
“你罵人的話好單一哦。”
“……”
他氣得當場丟劍,要是可以,大概想把我的劍給掰斷。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罕見地產生了一種危機感,是對於天才的忌憚與妒意。
大師姐之後,我是門派公認的最強,儘管這樣,我都沒有得到師父更多的青睞。
他才來半月,就將飛花劍譜全部掌握,甚至最後一招能有這等氣勢,如果剛剛那一劍附著了內力,我能不能輕易化解?
一年兩年,我還能壓制他,八年十年呢?
師父不是看臉選人,他確實有過人天賦,之前的驚浪拳也是。徒手打死大象也不是問題,只不過是缺了內力,顯得綿軟。
中原之外,北漠、南疆、西嶺、東海,處處都有高手,我怕是有些自傲了。
我問,“你父母是誰?”
凌馳給了我一個白眼,不搭理。
好吧,關係沒到這一步,他不說也正常。
說來也詭異,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卻好比仇人那樣互相討厭。
走到他面前,以為我要動手,有所防備的凌馳後退半步,我只是挑起劍,收劍入鞘。
“師姐乏了,你去找嘴大師兄玩。”
這麼說著,我就要從後山下去,蒼山派依山而建,坐落在山腰位置,從這下去,用輕功不過兩刻鐘。
剛要走,他的聲音響起。
“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我扭頭瞧他,端詳了一遍這如花似玉的顏,“這話怎麼說呢。”
“你剛剛臉色不是這樣。”
“哪樣?師姐不調戲你,你不舒服?”
“我是討厭你,但既然已是同門了,何必鬧得這麼僵。”
還說呢,好幾次我和其他師兄弟在一起,都無視我,別人都叫了,就不叫我,這還不是拉仇恨?
說對我沒意見,鬼才信。
我勾起唇角,隔空用食指點著他,“你啊,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得罪我了。”
“就因為師父更喜歡我,你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