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嗯。”
“因為師父在磨我,午飯沒吃,聞著飯的香味還要再跪,折磨加倍。我小時候常常因為抵擋不住,吃了飯,又加罰。”
凌馳看我這標準跪姿,猜測著,“你習慣了。”
“是啊,加罰各種各樣。廚房裡有八個蓄水的大缸,我曾經去河邊挑滿過,那年我才十歲吧,厲不厲害。”
“……”
我以為凌馳會幸災樂禍,或許是沒顯露出來吧,看他這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心念一動,多說了一句。
“我總被罰,從小到大,確實是罰習慣了。”
“為什麼?師父對我不曾罰過。”
“你討師父喜歡唄。”
“你用不著拿腔拿調的,我看師父也沒怎麼罰別人。”
“那我大概是沒達到師父的期望,又太調皮。”
“但你還是很尊敬師父。”
“當然了。”
“為什麼師父這樣訓你,也沒讓你成為一個正經人?”
“……餵!”
凌馳又端起碗,柔軟了眼神,湊到我鼻底,“很香的,嘴大師兄說全是你喜歡的菜。”
他居然還耐著性子落井下石。
少年用手掌扇了扇,米飯的清香混合著燒雞腿的香辣味一起鑽入鼻腔。
我:“過分了啊。”
凌馳:“不吃就涼了,趁熱吃,吃飽了再受罰就是了。”
我:“你就是想看我被加罰吧!”
凌馳:“是。”
就算你笑得好看,我也不爽。
肚子確實在反抗了,以前也不是沒偷吃過,加罰沒問題,但就是不能讓八千兩黃金看笑話。
想到這,我四下看了看,確定此處只有我倆,便不客氣道:“我好歹給你贖身,欠了那麼多外債,你怎麼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狼心狗肺。”
看我又提起採風館的舊事,凌馳也不樂意了,當即冷了臉色,好像受了莫大的恥辱。
“你如果沒有那般對我,我倒還真要感激你!”
“哎呀,女人偶爾衝動一回,何況我也是血氣方剛的俠女。”
“鬼扯。”
“再說,我不睡你,也有別人睡你啊,而且我不睡,我也不會贖。你一個男兒家,有什麼計較的,我也是頭一回。我不漂亮?我都怕便宜那幫小子呢。”
凌馳被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衝擊,瞪著眼,最終挖苦,“你怕是沒人要,才總去採風館。”
“……”
我沒吭聲了,垂下眼睛看地板。
“怎麼,沒話說?”
“對,我沒人要,要不起。”
爽快承認,倒讓凌馳有些接不上話了,他也沒有乘勝追擊地賭我,只是撩起衣袍起身離開。
不是,你走就走,怎麼把我的飯又端走了!
眼看著燃香燒盡,我一屁股坐在軟墊上揉著膝蓋,除了餓,也沒什麼不適。
休息了片刻,我拿起一旁的劍準備去廚房。
這會兒大家應該午休結束,準備午間的打坐,接著就是下午的劍法練習。
太熟悉門派作息了,這個點兒去廚房的,除了大廚,大概只有我和老鼠了。
一隻腳剛踏入門檻,我就看到凌馳在裡面,他正在井井有條地熱飯菜。
看到我時,他也不驚訝,鐵勺在鍋中翻炒幾下。我只糾結了一會兒,就走過去,親熱道:“小師弟,加餐吶?”
斜睨我一眼,他將飯菜盛好,連同筷子一併塞我手中。
我有些吃驚,原本以為他加餐,我可以厚顏無恥地蹭一口。這看起來倒是給我熱的。
“給我的?”我有些不確定地問。
“給狗吃的……唔!”
我拿起雞腿往他嘴裡一塞,碰到了他的唇齒,糊得他的嘴唇油亮潤澤,還挺讓人想親一親。
“好啦,你吃了,你也是狗。”
“……”
“看我做什麼,沒吃飽?分你一半狗糧?”
“我下毒了。”
“那也是你先死,你沒內功逼毒。”
才不管他這輕飄飄地威脅,我悠哉地吃起,卻發現凌馳沒走,也在我身旁坐下。
我瞧他,便道:“我以為吃飯的時候,只有叫花子、狗、蒼蠅會圍在身邊。”
凌馳嘴角一抽,氣道,“師父讓我下午跟著你。”
“上午和晚上呢?”
“師父親自教。”
“……”
在說到親自二字時,凌馳還格外咬重了聲音。
我又酸了,抓起雞腿狠狠啃了幾口。凌馳瞧我這凶樣,仿佛占了上風,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笑你,這麼大年紀還會爭風吃醋。”
“……”
我將雞腿拿到凌馳面前,“你看。”
“什麼。”
少年透亮的眼睛轉過來,我就一口兇殘地咬上雞腿,齒尖用力,撕下一大塊帶皮的肉,連著骨頭一起嚼嚼嚼,吃得那叫一個奔放豪邁。
抹掉嘴角的油脂,將手指上的殘渣也捲入口中,我嚇唬道:“再惹師姐,這就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