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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的是能力查出許啄的真實來歷,更可以弄清楚過去的這些年許文衍究竟經歷了什麼。

  比如,他遇見了賀妗。

  「我本來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去接你的那年,你們院長告訴我,就在幾個月前,有個女人帶著她的孩子專門過來看你,她還提醒我,你們也許有什麼關係。」

  許啄陌生地看著許暨安,心中生出無數荒唐:「你早就知道賀執是……」

  「他不是,」許暨安平靜地打斷他,「就算有血緣關係,他也絕對不可能是許家人。」

  離開青南路的那天,許啄回到姥姥家,把指甲剪得很禿很禿,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仍然覺出了快要摳進掌心的鈍痛。

  連嗓子都疼得像被刀尖划過,許啄失聲道:「為什麼?」

  許暨安可以對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那麼好,為什麼,憑什麼,明明知道兄長的親生骨肉在哪裡,正在經歷著什麼,仍然可以完全對之視若無睹。

  「小啄。」

  許暨安不容抗拒道:「我有我的考慮,賀執應該在他該在的位置上,這對大家都好。」

  他從來沒有真的在意過那個可能流著許文衍血的孩子,但是在聽屬下報告最近離許啄很近的男生名字就叫賀執時,他仍是忍不住失了片刻神,可笑地低喃:「姓賀,又是姓賀。」

  許文衍是為了回去救賀妗才死的,就算是因為這個,他也絕對不可能允許那家姓賀的人走進許家一步。

  許暨安看著臉色煞白的許啄,語氣柔和下來:「小啄,我可以不插手你和賀執的交往,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我做不到。」

  少年的臉色很難看,回答卻擲地有聲。

  許暨安眯了眯眼:「你們才只認識了不到半年。」

  「四個月十一天。」

  許啄抬起頭看向他:「賀執是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他。」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

  許暨安的臉色冷淡下來,但許啄卻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

  匯嘉很大很大,但是許偲走了,梁妍走了,現在許啄也要走了。

  「小啄,」他出聲叫住了背對自己的少年,「你想好了嗎,你現在離開這個家門,以後就不算是姓許了。」

  許啄沒有說話,但重新拿起文件袋的身影卻無聲地表明了他的態度。

  許暨安扯起嘴角,突然笑了。

  「那你覺得賀執知道了你們的身份以後,還可以接受你嗎?」

  「……」許啄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向這個再也不復往日溫和的男人。

  「我實話和你說吧,小啄。你第一天出現在葉家匯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許暨安興味盎然地用目光捕捉著許啄顫抖的手指,笑道:「我有提醒過他們,無論結果如何,記得也寄給另外那位當事人一份。」

  -

  「賀執,快遞!」

  蘇泊爾在外面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聶子瑜的圖案簡單,賀執雖然嚇唬了她一通,但手很穩地二十分鐘就勾完線了。

  剛做完最後的處理,老闆娘就在門外喊魂。

  賀執「嘖」了一聲,示意秋冉繼續哄著疼得兩眼冒金星的聶小魚,自己則扯掉手套推門走了出去。

  蘇泊爾在吧檯嗑著瓜子向等待簽收的郵遞員微微揚了揚下巴:「人來了。」

  「什麼快遞?」

  賀執走過來接過水筆,看著寄信地址皺了皺眉。

  蘇泊爾也很好奇:「我還以為你網購地址寫店裡了,但這是從葉家匯寄過來的,那兒可沒有賣東西的。你傍上富婆了?」

  賀執垂目落筆飛完自己的大名,把薄薄的快遞袋遞還給小哥撕掉單據,回頭對蘇泊爾假笑:「可不是嗎,幫您傍的。」

  死小子,一句也不吃虧。

  蘇泊爾翻了個白眼,興趣全無地繼續看他的連續劇去了。

  聶子瑜和秋冉還在房間裡,賀執一邊往回走一邊漫不經心地扯開密封線,從裡面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在看到文件抬頭的一刻,他突然頓住了步伐。

  「那撒,發啥呆呢?」

  被他擋住去路的同事不滿地嘖嘖出聲,但賀執盯著這張紙的表情實在太過嚇人,是許久沒有見過的冰冷如錐。

  「……賀執?」

  最後一行字燙得人想攥緊拳頭,賀執用力捏住這荒謬的鑑定報告,快步走回去一把推開了工作間的大門。

  「賀大師,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一驚一乍。」

  聶子瑜已經披上衣服了,正喝著水呢被他嚇了一跳。

  秋冉和她一起回過頭去,對上少年冷冰冰的眼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賀執舉起手中被捏得亂七八糟的白紙,嚼穿齦血地開口。

  「許啄。秋園。他就是我當年要找的孩子,對不對。」

  -

  許啄失力地跌坐在了長桌盡頭的椅子上。

  「你……為什麼?」

  許暨安抿著笑意又挑起了一根捲曲的麵條:「或許因為我足夠了解你?」

  這張桌子很長,他們相對而坐,臉色卻是截然不同的蒼白與勝券在握。

  許暨安似乎有些無奈:「你嬸嬸她目光太短淺,總是聽不進我的話。許偲他並不適合我這個位子,但是小啄,你和我很像。」

  許家出了一個許文衍已經算是異端了,不必再出現一個和他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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