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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啄背著手很安靜地挪過去,在少年俯身吻他的一刻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上次喝多了,縱然存著些許記憶,但真實的觸感都被醉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

  這一次許啄很清醒,感覺也很真實。

  和那個月夜一樣,賀執習慣性地伸手扣住他的後腦,細碎地吻著他的唇角,小狗一樣咬齧著他覬覦已久的初春花瓣。

  這朵高嶺上的小花從未有人敢靠近觀賞,只有他嬉皮笑臉什麼也不怕,一寸一寸融化了護佑千山雪蓮的萬階長梯。

  他走到蓮花沉睡的池邊,俯下.身,從花心裡捧起了一朵皎俏的小桃花。

  那是他的園園。

  睫毛在顫,心跳已亂,小桃花背著雙手像在罰站,臉頰卻紅得再也無顏面對最看好他的教導主任。

  賀執忍著笑意輕輕鬆開他一寸呼吸的餘地,啞著嗓音循循善誘:「你得抱住我,園園。」

  許啄睜開眼,明亮的黑眸閃著水光。

  他在手足無措,可是他卻也那麼聽話,賀執教他該怎麼做,許啄便伸出手臂,乖乖摟上了小混混的後腰。

  賀執的眸光深了深,喉頭一陣發緊。

  他是個小混混,小流氓,某種程度算是燕城最低微也最危險的一撥人之一,但心跳在黑暗中惴惴,他捧著這顆獨屬於自己的明珠,心中卻忽然只生得出憐惜。

  賀執伸手試探地搭在許啄的腰間,輕輕地將他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們在擁抱。只是在擁抱。

  許啄睜開眼睛,下巴搭在賀執的肩膀上,好奇地問他:「不親了嗎?」

  賀執低頭將笑意掩進許啄的肩窩,感受著懷中小朋友毫無戒備的依賴,手臂小心地收緊了些,抱住了他得來不易的一團暖。

  「如果不親了的話,園園,今晚我可不可以抱著你睡。」

  他可真會得寸進尺啊。

  許啄思考了一會兒,說:「行吧。」

  「……」

  賀執忽然鬆開了許啄,一本正經地皺了眉:「你好沒原則啊,園園,婚前你應該在我的魅力面前抵死不從的。」

  許啄:「哦,那不行。」

  賀執:「……你真的好沒原則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換個人早扇他一耳光掉頭就走了。但許啄只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等著賀執下個定論。

  甚至連纏在小混混腰間的手臂都沒有鬆開。

  賀執摸了摸他薄薄的眼皮,語氣半是恐嚇半是引誘:「你就不怕我欺負你嗎,園園。」

  「……」

  許啄說:「那我可以給你講物理公式。」

  賀執綠幽幽的狼眸一瞬間洗白成了水漉漉的小狗眼睛:「……啊?」

  像是仰頭看著他有些累了,許啄重新抱住他,聽著賀執的心跳慢條斯理地念起課文。

  「你知道長江白鱘嗎?它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是中國淡水魚之王,但是最近科學家們正式宣布,在人類的貪婪之下,這種長江中唯一的一種大型古代中華鱘也滅絕了。」

  賀執徹底茫然了。

  隔著一片衣襟與淺淺的胸膛,那顆跳得快呼之欲出的心臟也漸漸平息了如常的節奏。許啄輕輕鬆開被他一番科普震驚得一臉懵逼的賀執,寂靜的眼底藏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如果你欺負我的話,我就像剛才這樣。」

  小結巴有一千一億種方法可以充當小混混的鎮靜劑。

  賀執:「……」

  他似乎很無奈,但又忍不住想笑:「從來沒有人這麼和我說話,園園。」

  許啄點點頭:「因為我很特別啊。」

  確實很特別。

  許啄講物理公式,講長江里已經滅絕的淡水魚,賀執未必聽得懂,但是他覺得很美。

  他拉起許啄的手往家走,忽然有點好奇:「園園,你以後想做什麼?」

  許啄說:「牙醫。」

  「……啊?」跨度有點大吧。

  許啄抽回自己的手,用兩根手指抵住嘴角往外一扯,對著賀執面無表情地齜了齜牙。

  「牙醫。」

  好可愛。賀執笑著歪頭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那片已經被自己啃紅的嘴唇。

  小混混笑得很好看:「那以後我老掉牙了,還麻煩小秋醫生幫我鑲口金的。」

  不知羞。

  小結巴,小鴨子,小機器人,小呆子,現在又有個小秋醫生,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心理活動才給許啄取了那麼多外號。

  是愛嗎?是愛吧。

  已經快到青南路了。

  長到十七歲,許啄住過福利院,住過匯嘉,住過宿舍,住過世界各地的漂亮酒店,但這卻是唯一一個,讓他真正生出了些許眷戀之情的地方。

  他看著賀執,忽然說:「是你的話,沒有關係。」

  唇齒間的甜又漸漸蔓了上來,賀執目不轉睛地盯著此刻看起來異常柔軟的許啄,忽然就好像接上了好學生拋來的提示。

  他回答的是更早的那個問題。

  你不怕我欺負你嗎,園園。

  是你的話,沒有關係。

  沒來由的慌張無措越過心動直接降落在他最深的心室,賀執目光深沉地望著他,前所未有的滿足在心中逆向催生出了一顆惴惴不安的萌芽。

  他何德何能如這般得到了許啄呢。

  今晚好像說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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