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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灼在偷看他。

  這個認知讓於景渡心中微微發癢,像是被人輕輕撓了一下似的。

  不過於景渡並沒有拆穿,回過身來之後,便繼續放輕了動作,像是怕把人吵醒似的。

  果然,不多時屏風後又有了翻身的動靜,應該是少年覺得自己沒被發現,又開始繼續偷看了。

  於景渡輕手輕腳地出門,去打了一盆水回來。

  他先是淨了手和臉,然後取過布巾在水中投洗乾淨,將身上的寢衣一脫,開始循例給自己擦身。他這習慣是在軍中養成的,邊關戰事吃緊時,不能日日沐浴,但他又是個愛乾淨的人,所以在沒有條件沐浴的時候,他就會早晚用布巾擦身。

  尤其是在冬日裡,用冷水擦身,還能提神醒腦。

  屏風後的容灼大概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畢竟從前他鮮少有比於景渡起得早的時候,壓根不知道於景渡還有這樣的習慣。

  起先,容灼也沒多想,他和於景渡又不是沒有一起共浴過,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很快,他就覺出問題來了……

  不知道是昨晚的夢境在作怪,還是因為這個角度太像「偷窺」,容灼看著看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從前看於景渡的時候,不大會去留意對方的身體好不好看,頂多會羨慕一下對方身形挺拔,或肌肉結實。

  但今天他也不知怎麼的,目光老是忍不住往不該多看的地方瞟。

  有那麼一兩個瞬間,他甚至生出了點想在對方身上捏一捏的衝動。

  大概是因為「偷看」的太投入,於景渡擦好了身體穿上衣服的時候,容灼竟還覺得有些失望。

  等他意識到自己這念頭時,臉騰得一下紅了,隨即又有些羞愧起來。

  他想,自己怎麼能這樣呢?

  偷偷看人家擦身那也太不禮貌了……

  他隨即又想,他和於景渡之間,其實是不用在意這些的啊。

  兩個大男人,偷偷看一眼怎麼了?

  如果他從未有過頭天夜裡的念頭,那麼他此刻就能理直氣壯地為自己開脫了。

  但因為有過那樣的懷疑,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好像犯了錯誤。

  容灼心思單純,在很多事情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天真。

  他覺得,一個斷袖偷看男人,就跟直男偷看姑娘是一樣的。

  當真是不應該……

  於景渡若是知道少年這些心思,多半要忍俊不禁。

  可他這會兒可沒那麼多閒情逸緻去笑話容灼。

  昨晚的事情尚未有個定論,他這會兒還緊張著呢,一直在琢磨一會兒該怎麼哄人。

  他將外頭的事情料理妥當之後,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才走到屏風後頭。

  榻上的少年見他過來,便閉上眼睛開始裝睡,只是輕顫的長睫出賣了自己。

  於景渡坐在榻邊看著他,先是將兩手搓熱,這才伸手在容灼額頭上輕輕撫了撫。

  其實他手上的溫度並不算涼,但是因為剛沾過冷水,溫度比平日裡要低一些,所以才會多此一舉。

  「睡醒了嗎?」他低聲開口,語氣比撫摸少年額頭的動作更加溫柔。

  容灼心頭一顫,暗道於景渡每天早晨都是這麼叫他的嗎?

  「少東家,該起床了。」於景渡又道。

  容灼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於景渡。

  於景渡被他假裝剛睡醒的樣子可愛到了,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剛睡醒」的容灼看著他,目光中帶著點閃躲。

  於景渡並不知他昨晚經歷了什麼,只當他是還在生氣,頓時便收斂了笑意。

  「還在生我的氣?」於景渡問他。

  容灼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昨晚的爭執,很配合地翻了個身,不理他了。

  於景渡依舊坐在榻邊,一手在他身上的被子邊緣無意識摩挲著,「我昨日只當你去酒樓里吃飯,是為了跟段掌柜長長見識,為了將來出去行商做準備。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我……」

  「我不是為了你。」容灼嘴硬道。

  「那你是為了誰?」

  容灼翻身看向他,理直氣壯地道:「我也要跟你去豫州,若是你的差事辦不好出了事情,我豈不是小命不保?我這都是為了自己。」

  少年性子溫和,哪怕生氣的時候也是軟乎乎的。

  於景渡只覺得心中軟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將人攬在懷裡順毛的衝動。

  「嗯。」於景渡也不反駁他,配合地道:「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自己的小命,還以為你真的想去行商……」

  「那你也不能發脾氣啊,我去行商又怎麼了?」容灼道。

  「我……」

  於景渡心中稍有些煩亂。

  他不是沒想過一股腦將心事和盤托出。

  但他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對於容灼自然就更有耐心了。

  他知道,踏踏實實一點一點走近少年,才是上策。

  若他一時衝動,在容灼未對他動心思時便急於坦白,結果只會讓對方心生防備,令他更難靠近。容灼這人看著溫軟好相處,實際上他在與人交往時,是有自己特殊的距離感的。

  若徹底走進他心裡,用一百步來丈量。

  那麼他對陌生人釋放出的親近,大概只有十步的距離。

  周豐和江繼岩那樣的,能到三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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