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青石……」容灼走到榻邊伸手想去碰他,卻在即將觸到於景渡身上蓋著的錦被時頓住了。

  他很快意識到躺在榻上這人不再是青石,或者說不僅僅是青石,而是宴王殿下。

  明明還是那個他熟悉的人,可如今他卻不能像從前那麼肆無忌憚地與對方親近了。

  容灼無措地立在榻邊,又心疼又難過。

  此前他還不能明確的知道青石身份的轉變,會為他們之間帶來什麼,這一刻他卻明白了。

  「殿下昏迷之前,只吩咐了宮人一件事,每日幫他擦身換衣服時,這東西都要記得別弄丟了。」黎鋒走到榻邊,伸手慢慢將於景渡的被子掀開了一個角,而後在對方靠近心口的裡衣衣袋裡,取出了一塊方帕,那是容灼此前在江府時交給於景渡的。

  他從黎鋒手裡拿過那方帕打開一看,裡頭包著兩枚平安符。

  其實一枚是於景渡自己的,另一枚是容灼的。

  容灼看著那兩枚平安符,心裡又酸又疼。

  說好了雙倍的平安呢?為什麼連單份的平安都不給他呢 ?

  「他為什麼一直不醒?」容灼哽咽著問道。

  「太醫說是因為舊疾拖得太久了,今秋能治的話時機應該是最好的,若是不行用藥穩住拖到開春再治也行,因為冬日裡天寒,不利於恢復。但殿下卻執意選了這個時機……」黎鋒道。

  他說著嘆了口氣,「能試的法子,我們都試過了,如今只能等。」

  「總要做點什麼吧?」容灼道:「他昏迷得越久,只會越糟……」

  「吳太醫說,太子殿下冠禮之前,殿下的病也曾嚴重過一陣子,當時殿下說去清音寺清修了幾日,回來就恢復了不少。」黎鋒道:「此事我朝江少卿說過,他說殿下那幾日一直與你在一起?」

  容灼一怔,想起那幾日的事情,點了點頭。

  那幾日,青石確實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但太醫說殿下回來後身體確實恢復了不少。」黎鋒道:「容小公子,如今咱們實在是沒別的法子了,要不你……陪陪殿下吧?說不定能有點用。」

  容灼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他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而且他記得,當初在江家的莊子裡時,青石的確說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口不會那麼痛。

  黎鋒當即去搬了把椅子,放到了於景渡的榻邊。

  容灼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也不敢開口說話。

  福安宮裡的一切,都在拼命朝他昭示著於景渡的身份。

  實際上,在踏進皇宮的那一刻,周圍的一切都不斷帶給他巨大的壓迫感。那是一種無法忽視的感覺,將他緊緊包裹著,令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容小公子,我和黎鋒去外頭說幾句話,你陪殿下待一會兒吧。」江繼岩道。

  他說罷便和黎鋒一起去了外殿。

  黎鋒似乎還有些不大放心,猶豫著要不要跟著江繼岩離開,卻被江繼岩強行拖到了外殿。

  「我不能離開殿下半步。」黎鋒低聲道。

  「你盯著他,他好意思嗎?」江繼岩道。

  「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黎鋒不解。

  「你不是說他之前在我家恢復得很快嗎?你知道他怎麼恢復的嗎?」江繼岩壓低了聲音,湊到黎鋒耳邊說了句什麼。

  黎鋒大驚,回頭就要往內室里鑽。

  「回來!」江繼岩一把拽住他,「要是容小公子都沒辦法,殿下此番可就真的懸了,我勸你最好別去打岔。」

  黎鋒與江繼岩不一樣,他是於景渡的親隨,所以有守護之責。

  但眼下他也知道,容灼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於景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一望無際的雪原,而他就像是一個被放逐了的人一般,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於景渡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自己可能會凍死在這個地方。

  但他心口揣著的平安符,總是能在他陷入寒冷徹骨的噩夢之時,用那點微弱卻持久的暖意將他強行喚醒。

  最初,他偶爾會夢到容灼。

  少年騎在馬上,一身紅衣,在雪地里策馬時漂亮得不像話。

  但不知為何,他無論多努力想要追上那個身影,最後都徒勞無功。

  少年偶爾會停下來朝他伸出手,可每次他想要握住的時候,那匹該死的馬就會載著少年走遠,任他如何都喚不回來。

  但這日不知為何,馬上的少年棄了馬來到了他身邊。

  於景渡靜靜看著他漂亮的臉,想拉住他,卻又不敢妄動,生怕自己一伸手,人就會像從前那樣再次跑遠。

  「青石……」容灼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於景渡張了張嘴想答應,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

  他著急不已,想去觸碰對方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也不能動了。

  這一日的夢境,他好不容易盼到容灼下了馬,自己卻變成了這副樣子。

  他除了看著少年,什麼也做不了。

  容灼安靜地看著他,眼睛泛著紅,像是哭過。

  於景渡有點心疼,卻沒法安慰他,只能任由自己的心口不斷傳來悶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於景渡便覺指尖一熱,緊接著一隻手被容灼握在了掌心。容灼的手比他要小一些,但觸感卻很柔軟,手指修長漂亮,也沒有像他手上那樣的薄繭。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