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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姒手指抬起,抵在他上下滑動的喉間突出處。

  謝容珏倏然頓住,眼眉之間沒有了往日所謂的春色三分,只剩下了翻湧而又清晰的欲色。

  「謝容珏,」她小聲,「你是不是不敢?」

  她分明帶著羞赧,但還是很堅定,又接著對他道:「我已經想好了。不是一時興起。」

  尾音繞在謝容珏的耳際,他拉住她做亂的手,瞳仁倒映著被風吹得晃動的燭火。

  沈初姒向來有點兒畏寒,即便是夏日,身上的溫度也算不得高,此刻被他拉住的手腕是灼人的熱意,熨帖而翻滾的情動。

  順流而上。

  猶如疾風驟雨,又如不可窺見的漠北冬雪。

  謝容珏好像突然聽到自己腦海中,傳來一聲清晰而轟轟烈烈的,弦斷的聲音。

  他克制地在她的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隨後輕聲道:「阿稚。」

  「我很想將你占為己有,因為對你動心,所以我對你的所求,從來都算不上是清白。即便是你現在對我說你已經想好了,可我還是會擔心,你日後會後悔。」

  「……我不想你後悔。」

  謝容珏一隻手放在她的腰後,環住她,另外一隻手則是松松垮垮地,拉著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還帶著那對桃花玉的手鐲,相碰的時候,會發出伶仃的聲響。

  細碎,卻又清晰。

  尤其是此時萬籟俱寂,他幾近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猶如鼓點,一下一下,叩擊在所剩無幾的理智上。

  沈初姒想,她一直都算不上是一個特別幸運的人。

  但她很少後悔,所做的決定,一定是自己在某一個瞬間,堅持,篤定的抉擇。

  她從來都不會故步自封,為著虛無縹緲的以後,而讓現在束手束腳。

  沈初姒對什麼都鮮少表現出特別的喜好,很多人說她性子很淡,看不出什麼喜怒,對誰都是這樣,溫和而有禮,挑不出什麼錯處。

  大抵她所有的叛經離道,只留給了一個人。

  「謝容珏,」她指尖點在他的心口處,眼睫稍稍彎了一點兒起來,瞳仁很亮,「我不後悔。」

  沈初姒手指往下碰了碰,「況且,這原本就是你欠我的東西。」

  謝容珏壓了壓眼眉,兩相對峙片刻,他隨後突然打橫將她抱起。

  沈初姒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然後聽到他聲音喑啞地開口:「……這裡,不行。」

  蒲雙和梨釉擔心她的安全,起夜的時候會看看周圍的動靜。

  之前他在這裡的時候,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謝容珏抬手繞過她的腿彎,沈初姒驟然騰空,他懷中抱著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瞬息而過。

  她抬眼,看到天上月色清寒,落在枝葉上,似秋來霜寒。

  別院距離沈初姒的院落並不算是很遠,只是幾個瞬息,他就倏然落在院中,抱著沈初姒,一步一步地踏進屋中。

  這處小院是連著寢屋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會來到這裡。

  別院之中的僕役算不上是少,但是沒有人會前來謝容珏的寢屋,整個屋中周遭靜寂,此時屋中就連燭火都未曾點亮。

  謝容珏略微傾身,將沈初姒放下。

  隨後他點亮了屋中的燭火。

  沈初姒這才看清他的寢屋。

  比起之前拂江院中那些與布置格格不入的桌櫃,這裡則是顯得有點兒冷淡,沈初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寢屋,稍微覺得有點詫異。

  他時常身穿絳紅的錦袍,容貌又盛極,行事毫不忌憚。

  但是他的寢屋卻又稍微顯得有點冷清,並不什麼冗雜的裝飾,除了檀木和白色的牆壁,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顏色。

  沈初姒其實也有點兒沒想到。

  相較於曾經的絳月殿,又或者是她現在的寢屋,都是處處下了巧思的,看上去多少都有點兒暖意。

  謝容珏從前時常出入人多的地方,她原本以為,他是喜好熱鬧的。

  可是他常常居住的寢屋,卻又冷清得過分。

  看上去就算說是平常無人居住,也大有人相信。

  謝容珏看出她眼中的詫異,笑了聲,「殿下不喜歡?」

  他並無什麼所謂的模樣,「那日後改了。」

  沈初姒搖了搖頭,抬眼看他,「不是,我只是好奇……為什麼。」

  畢竟她一直以為,他都是一個很喜歡熱鬧的人,可是現在這裡,卻又實在是與熱鬧沾不上邊。

  他獨處的時候,居然喜歡這麼一個冷淡而空曠的空間。

  謝容珏抬手倒了杯水,先是遞到了沈初姒身邊,隨後一邊手中拿著茶壺,一邊開口解釋道:「從前習慣了而已。」

  山上道觀的廂房能有多別致,因為是在山上,露水極重,所以晚間就連被衾都是濕寒的。

  而他好歹有個住處。

  廂房之中大多都沒有什麼陳設,木質的家具粗粗地用暗色的漆刮上一層,除了床榻,也就只有寥寥幾個柜子,就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小道士說,清貧出道心。

  他也沒有什麼所謂。

  後來回到鎮國公府,拂江院中,桌椅很多都是從前謝和裕用過的,書櫃之中也大多都是他從前的手稿。

  謝容珏對這個早夭的兄長並無什麼想法,只是偶爾會覺得有點兒羨慕。

  畢竟他從小是被送到道觀之中,被棄如敝履,而這個兄長,卻是寵愛加身,和自己的境遇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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