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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漓的鮮血流在光潔的地板上,被嚴琛的手掌擦出駭人的痕跡。

  最後,他頭腦幾乎搖搖晃晃不再清醒,卻還是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梁風,一次一次地用手無力地撐地,試圖站起來。

  ——直到他的手指被沈頤洲黑色的皮鞋一個一個地踩住。

  沈頤洲緩緩地蹲下身子,看著嚴琛。

  似真的不理解,淡聲問他:「你沒聽到我妻子剛剛說:『放開』嗎?」

  「嗯?」

  他一直看著嚴琛,直到他徹底失去意識,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才施施然地重新站起了身子。

  目光轉向梁風,看見她跌坐在鏡子前,滿臉蒼白。

  像被他嚇到。

  像被她嚇壞。

  她聲音破碎到幾乎連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眼眶殷紅:「……你…都聽到了?」

  沈頤洲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

  蹲下,垂眸用手帕將手上的血跡一一擦拭乾淨,笑了笑:「聽到了。」

  梁風心如死灰,看著不遠處地板上的嚴琛,和他此刻輕描淡寫的表情。

  那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好像也是打在她的身上。

  她的結局會好過嚴琛嗎?

  不會的。

  她只配死得更慘。

  那顆炸/彈在此刻爆炸了。

  凌厲的碎片在一瞬間插/入她的每一寸皮膚,她以為她做好了準備的,她以為她不會再怕的。

  可這一刻,心痛和恐懼還是叫她劇烈地蜷縮在了一起。

  他都聽到了,包括那些嚴琛的謊言。

  每一塊骨頭都被敲碎,每一寸血肉都被刀剜。

  她穿著聖潔婚紗的這一天,變成了地獄裡最最醜陋的惡鬼。

  身體痛得她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眼淚淙淙地從麻木的眼眶裡流下。

  是她罪有應得。

  是她罪有應得。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如今根根都插在她的心上。

  她看見沈頤洲將帶血的手帕放去了一側的地上。

  而後,朝她緩緩地抬起了手。

  心臟開始汩汩流出冰冷的血,呼吸變得凌亂而急促。

  梁風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她接受一切懲罰。

  不會反抗。

  可她咬牙等了片刻,卻沒感受到任何的痛

  因那隻抬起的手,只是將她輕輕地攬進了懷裡。

  溫熱的手掌、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將她緊緊地攬進了他的懷裡。

  梁風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被他的胸膛熨帖。

  睜眼去看他,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

  不知到底是害怕、驚恐、困惑還是不舍。

  模糊的視線里,他的臉已經看不清。可是他那樣溫柔的指腹緩慢地擦盡她臉上的淚水。

  而後,手指將她的碎發捋至耳後,淡聲問道:

  「以前在鄉下吃了很多苦嗎?」

  梁風淚如泉湧,不知如何作答。

  他又問:「你繼父不給你吃飯?」

  「……沈頤……別再……」她聲音徹底地破碎,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想求他不要再問了。

  可沈頤洲直接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以後變成沈太太,不再叫你吃苦了。」

  -

  沙發上,沈頤洲在檢查梁風的身體。

  嚴琛被司機拖了出去,地板上清理得乾乾淨淨,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

  婚紗被沈頤洲脫了下來,她幾乎赤/裸/裸。

  沈頤洲仔細地查看著她身上的每一寸的皮膚,像是查看一件僅屬於他的私人物品。

  小腿上有不知道磕在哪裡來的淤青,兩條手臂上大面積的青紫。

  脖頸和下頜處,他手指輕輕略過,梁風就痛得皺起了眉頭。

  但是好在,沒有傷口、沒有流血。

  沈頤洲要幫她把婚紗重新穿起來,梁風卻僵硬地定在原地,一動不肯動。

  從剛剛到現在,他什麼都沒再問,什麼都沒再說。

  他明明聽到了嚴琛和她的對話,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什麼都不說。

  還要幫她把婚紗重新穿上。

  明晃晃的鏡子裡,梁風看見自己幾乎赤/裸/裸。也像是現在,她從內到外,如何不是赤/裸/裸?

  他什麼都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搖搖晃晃,梁風推開沈頤洲要幫她重新穿上婚紗的手,站了起來。

  明亮的頂燈在這一瞬間變得刺眼,她微微閉上雙眼。

  而後,睜開。

  無聲地看向了他。

  向神父懺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自欺欺人,企圖一輩子做個膽小鬼。

  現在呢,看看她的下場。

  沈太太?

  她心裡笑得想哭。

  結婚證是假的,婚紗照不會再有了。

  怎麼還會是沈太太?

  梁風覺得太累太累了。

  就到這裡吧,她不想再錯下去了。

  「沈頤洲,」安靜的燈光下,她像是一張白皙的、乾淨的

  卻千瘡百孔的紙片。聲音輕而漂浮,「我那時接近你,就是為了迅速地拿到一大筆塊錢。我媽媽身體不好,我繼父欠了大筆帳還不完。我媽媽那時每天為了幫著還帳身體越忙越差。」

  「嚴琛看出我那時走投無路,提出讓我去接近你的想法。我自己接受了這個辦法,並且承諾幫他一次作為回報。我故意勾引戴明善,製造出他想揩我油的假象,然後叫你發現,弄砸了戴明善的生意。嚴琛在這次招標里拿到了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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