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虞少嵐希冀地看向她。

  即便太子視她如親緣兄妹,願意讓她以女子之身成為東宮謀臣,將來或許還會讓她涉入朝政,這樣的恩重之下,虞少嵐也仍然堅信,她會明白自己。

  楚姜因她這話,良久無言,終於才抬手為她擦了淚,「少嵐姐姐,我……我明白,可是,可是我要怎麼明白,你明明愛殿下的。」

  「九娘,為什麼相愛就要相守呢?」她和淚而笑,「我母親愛我父親,生死相隔了十六年,愛意也仍未消磨,愛不是一定要相守的,怨憎、嫉妒才是這深宮裡最常見的感情,我不想如此,九娘,你志在朝堂,我志在……」

  她吞下淚,堅定地扶著楚姜的肩膀,眼中與淚一併折射出的是熠熠的光,「志在沙場。」

  楚姜凝視著她,霎時間,那個東山上與她論對兵法的少女便又站在了眼前。

  她眼中尚有淚光,「九娘,你我初見時,也是這樣的秋日,校場上旌旗獵獵,你說眾人芸芸,各有經緯,兵士商農俠,兵刀一指、筆墨一橫、金銀一擲、稻穀一把、山水一程,一步一仰,不過天地一盤棋,至今我才想明白了,我的那盤棋,不該在這錦繡的禁宮中。」

  楚姜收起了淚,卻只問道:「少嵐姐姐,你告訴我,你的生辰,究竟是酉時三刻還是酉時一刻?」

  她笑起來,「是酉時一刻,我母親在酉時一刻生了我,她產後疲累昏睡了兩刻鐘,下人們倏忽,等到我母親醒來吩咐了才去向族中報喜,族中便記了我生辰是酉時三刻,我也如此記得,進宮時便報的是酉時三刻,如今是禮部遣人去問了我母親,我母親想到如此大事,必當謹慎,便依實報了酉時一刻。」

  楚姜點點頭,又問:「我回去告訴娘娘,姐姐是否與我同去?」

  虞少嵐看向遠處那個面色擔憂的小宮娥,拉起她的手朝她走了過去。

  一等回到廣陽宮,楚姜便道自己將名冊之事擅自告訴了少嵐。

  皇后聽了那一番虞氏下人混亂了生辰的話,又看虞少嵐眼睛紅腫,當即心疼起來,「你這孩子,怎就這般實誠。」

  虞少嵐對她是由心地崇敬,伏在她膝頭又落下淚來,「娘娘,少嵐怕繼續留在殿下身邊,會妨礙殿下的運道。」

  皇后摟著她,「這些,本也就是虛妄。做不得太子的嬪妃便罷了,怎會連掌個文書都不能呢?」

  她低喃了一聲,當是真心之語,「娘娘,我怕我會嫉妒她們,便不要給我這樣的機會了。」

  楚姜不知虞少嵐要如何向太子解釋,只是疲倦地出了宮,馬車才剛啟動,陳詢便追了上來。

  她一見到陳詢,便有些抑制不住情緒了,「師兄怎麼來了?」

  陳詢將她攏入懷中,輕問道:「我聽內宮門值守的人說你與虞女史在宮門口哭了一場,怕你有事,告了假出來了。」

  她嘆道:「我不明白,為何偏偏相愛,他們卻並不在一起。」

  陳詢不去問她話中說的是誰,「因為總有些事情,比情愛重要。」

  她舒了口氣,「道理總是這樣的,可要割捨,該有多難啊!」

  陳詢見她心情好了些,哄道:「這道理若落在你的身上,你或許會更決絕。」

  她仰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可是因為是師兄,便會變得難了起來。」

  車簾外掀進來一陣風,陳詢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吻了吻她的發頂,「因為是你,叫我割捨,也比登天還難。」

  她因哭了一場,有了些倦意,與他細細絮叨著,不覺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等再清醒時,已經是天幕昏黑之時。

  屋外傳來了楚衿的銀鈴般的笑聲,她起身出門,看到院子正中,陳詢與楚郁正在比試劍法。

  見到她出現,陳詢頓時便收了劍勢,被楚郁的劍指住了脖頸。

  「六哥要是傷了他,我未來一年也不與你說話了。」

  楚郁這才收起劍,回身對她一瞪,「沒出息。」

  楚衿蹦了幾步,也笑話楚姜,「九姐姐沒出息。」

  楚姜也不惱,上前捏著妹妹的髮髻,「誰沒出息?」

  小童兒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知道了這裡誰最好欺負,「小將軍沒出息。」

  楚郁大笑一聲,楚姜又嗔他一眼,朝陳詢走去,「我們陳王孫才不會沒出息,我沒來之前是誰輸了?」

  陳詢被她擦著汗,十分受用地承認敗局,「是我不敵六郎。」

  楚郁倒也是要臉的,雖看不慣妹妹對他親近,還是道:「你也不必這麼趕著,我輸了就是輸了,是我的劍落了一等,下回換一柄再比,誰輸誰贏也未可知。」

  一旁的阿聶失笑起來,這哪是對六郎上趕著,這分明就是在博取她家女郎的同情憐惜,可憐六郎這愣頭青還在那兒美呢!

  下一刻,楚郁又受了一記重擊。

  只見陳詢舉起劍來,含情脈脈,「我用這劍,確實勝之不武,這畢竟是九娘親自囑咐了鐵匠為我鍛造的。」

  楚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給他鑄劍?我習武這麼多年,你連把匕首都不曾給我鑄過,明璋,你給他鑄劍?」

  陳詢立時便似說錯了話一般,將手中的劍遞給他,「既如此,這劍便送於六郎好了,九娘曾說,要給我鑄一柄更好的呢!」

  楚鬱氣急敗壞,「我要你這廢鐵?」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