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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帕之下,湘湘又緊張又好笑,齊晦本該以紅綢迎她,可他一上來就直接用手攙扶,喜娘咯咯的笑聲不斷,她都跟著臉紅,照理說規矩這邊肯定有人來教過,可他一看到自己,什麼都忘記了。

  高堂之上,慕先生端坐上首,湘湘從喜帕之後隱隱可見一些身影,族人之外,世峰、沈嫣與曦娘都在,甚至連芳雨都被曦娘找來參加婚禮,此情此景,與她之前那場夢幾乎無異,不知怎麼,本還高高興興的她,突然緊張不安,隨著禮官唱禮,因身懷六甲不便叩拜,都是由喜娘攙扶欠身,而齊晦則端端正正嚮慕先生行大禮,透過喜帕之下,能看到一身紅衫的丈夫。

  明明就在眼前,可湘湘忽然就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一直一直,到她被緩緩引入洞房,房門合上,鼓樂喧囂都擋在門外,依稀聽得有人喊著,「各位貴客到前廳喝喜酒,新娘子身體欠佳,不宜鬧洞房……」如此云云。她撤下了自己的紅蓋頭,抬頭看被裝點一新的臥房,這真的是她的婚房?她的婚禮順順利利地舉行,沒有一點波折,沒有任何人來阻撓?

  湘湘慢慢走到鏡子前,看到了真實的自己。鳳冠上有金龍,翊以翠鳳一對,雙鳳皆口銜珠滴,一併滿頭珠花翠葉好不繁華,這些都是簡夫人所準備,湘湘自己根本不知道,她要穿戴如此隆重的禮服舉行婚禮。簡夫人說這是王妃該有的規格,但已經委屈了她,倘或真正以皇后規格來裝點,還要再多數倍華麗。

  湘湘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恍惚,之前總是正經或玩笑間說她要做皇后了,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皇后意味著什麼,她往後的人生里,為了維護皇室與朝廷的體面,每一天都要與金銀珠寶為伍,可她和齊晦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婚房的門忽然開了,齊晦從門前進來,前廳的熱鬧聲響了一陣,隨著門合上又靜下,屋子裡貯了寒冰,關起門來反而涼快,湘湘是懼熱的孕婦,連這一點齊晦都考慮齊全。

  他站在門前,細細打量著華美至極的嬌妻,溫和地說:「原本該鬧洞房,該飲合卺酒,該有許多熱鬧的事,我都讓他們免了,本想給你一個最完整的婚禮,可考慮到你的身子,已經折騰了半天,還是身子要緊。」

  湘湘微微一笑,抬手想摘下沉重的鳳冠,齊晦卻上前,帶了幾分嗔意:「喜帕你已經揭下,鳳冠留著給我來摘。」

  「那你把喜帕再給我蓋上,反正也沒外人瞧見。」湘湘努嘴指了指喜床上的喜帕,「我也想等你來揭,可我……」

  齊晦跑去,竟真的重新給她蓋上喜帕,攙扶著湘湘坐回榻上,而後從桌邊取來稱心如意,笨手笨腳地去挑湘湘的紅蓋頭,湘湘笑著:「你可別戳到我了,小心點兒。」

  雖然浮於形式,可兩人樂在其中,當紅蓋頭揭開,看見嬌柔甜美的新娘,齊晦竟忽然單膝跪地,伏在湘湘的膝頭,雙手抓著他的手,仔仔細細地看她,湘湘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抽出手一面推開丈夫,又摸摸自己圓潤了的下巴說:「別這樣看我,顯得胖,我這身衣裳,差點又穿不上,天天都在長胖,我都愁死了。」

  齊晦根本不在意,面上唯有幸福的笑容,起身後小心翼翼為她摘下鳳冠,湘湘覺得頭上一松,不禁舒口氣:「還是這樣舒服,我的脖子快要斷了。」

  齊晦上前來為她揉揉肩膀,湘湘甜甜地笑著,指了窗戶道:「要是有人扒在那裡偷看,往後傳出去就是朔親王懼內,又是跪地又是給揉肩膀,你就沒面子了。指不定做了皇帝,還會讓人笑話。」

  「自己的妻子,怎麼跪不得怎麼伺候不得,我還想把你捧上天。」齊晦不屑,反而上手脫湘湘的衣衫,湘湘一緊張,打開他的手說,「胡鬧,大白天的,你可沒吃醉呢,就算是吃醉了也不成,小東西在肚子裡,你好意思嗎?」

  齊晦睨她一眼:「是哪個胡思亂想,我是怕你這身衣裳太沉重,快,脫下來,你的氣息都重了。」他顧不得那麼多,小心翼翼為湘湘將一層層衣衫褪下,埋怨著既然只看外面一層,裡頭這層層疊疊地穿戴算什麼名堂,那麼熱的天,也不怕把人悶壞了。

  而湘湘什麼也不用做,只覺得越來越輕鬆,齊晦跑去衣櫃翻出幾身她之前留在這裡的衣衫,湘湘挑選了幾樣穿上,結果隆起的肚子緊緊地束縛著,那還是她楊柳細腰時的衣衫,當然不合適了,連齊晦都驚訝一聲:「不這樣比較,我真沒覺得你胖多少。」

  湘湘撅著嘴,憨憨地捧著肚皮說:「你非要在這麼好的日子裡,說自己的娘子胖嗎?」

  齊晦一本正經道:「是你從前太瘦……」可他急了,想不出什麼好聽的話哄湘湘,貼在耳邊道,「別為難我,你知道我沒那些意思,我已經……」

  湘湘壞笑,故意在齊晦身上蹭了蹭,惹得他皺眉頭輕聲嗔怪,可湘湘卻站著整個兒懶洋洋躺在他胸前,看著鏡子裡緊緊依靠的兩個人,丈夫胸膛的溫暖,讓她明白這不是夢。他促狹地說著:「誰叫你兒子這麼心急,那麼早就來礙事兒,往後你狠狠教訓他便是了。」

  齊晦笑悠悠:「有時間教訓他,還不如和你在一起。」

  湘湘道:「你知道嗎,你回京前我做了一場夢,和今天幾乎一模一樣,可是我看不到新娘是誰,我在夢裡怎麼喊你,你都不理睬我,我以為你另有新歡,要拋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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