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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前面站著江縱,正在狂笑,仰著下顎居高臨下,眼眸漠然,輕視又不屑。

  白月猛地醒來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著,額頭冒著冷汗,眼神空洞地盯著房間,久久沒有回神。

  目光落在遠處的放著的一幅畫上,是她進入CIB初試時,畫的一根弓箭,通身紅色,卻帶著白色的羽毛,參考了古時的冷兵器樣式,背景是一片黑霧,帶著團團金色符咒。

  詭異的色彩總會給人血液倒流的感覺,很顯然,這是一張驚心動魄的畫作,用色大但,箭身的花紋複雜而明了,狹小的箭身是末日時的人間景象,富有設計感。

  腦海中重複浮現出江縱那雙冰冷的雙眼,像是兇猛的怪物,一旦盯緊目標便咬死不放。

  白月恍然之中,忽然想。

  她錯了。

  錯把瘋子當成搖尾乞食的乞丐。

  -

  保姆說她昏睡時候爸媽回來了一趟,不過因為工作原因很快就離開了,此時只有她跟管家保姆在別墅里。

  吃了感冒藥後又睡了整整一上午才醒來,當天下午,何西寧還給她打電話問她在沒在家。

  白月回覆:「在,怎麼了?」

  過了會兒,何西寧打了個電話過來,輕笑了聲:「怎麼了,拜託,今天不是你成年禮嗎?你還在家睡覺?」

  本來是有宴會的,但白月突如其來的感冒防不勝防,宴會臨時取消了。

  這個十八歲過的……

  白月洗了床,外面天還很亮,她把手機放在一旁,一邊洗漱一邊問:「你在哪呢?這麼吵。」

  何西寧:「在酒吧玩啊,我可不像你,哎對了,你畫畫好了嗎?」

  白月想起自己的半成品還放在那邊別墅:「沒,還沒想好。」

  何西寧笑著:「你猜我在酒吧遇到了誰?」

  白月挑眉,坐在客廳讓阿姨熱了杯牛奶,咬著三明治吃:「誰?」

  何西寧說:「蘇雅啊!這人平常看起來高貴冷艷,還會來酒吧這種地方?」

  這句話,說明不是清吧。

  「你在酒吧幹什麼?」

  「我無聊啊,你真沒趣,這個時候發燒。」何西寧:「你猜,她在幹什麼?」

  白月思忖:「能幹什麼,準備CIB插畫雙年展,去酒吧找靈感?」

  這次的插畫沒有主題,讓許多畫師無從下手,但這個比賽,依照以往的比賽規則,評判官更喜歡更出色驚艷,別具一格的作品。

  有些好笑,荒誕反倒成為所追求的東西了。

  「嗤,這女人簡直是個瘋子,每次你參加什麼比賽她都要跟著參加,這是被你一直壓著給壓出病來了吧?神經病。」

  白月捏著杯子喝牛奶:「我沒想跟她比。」

  「就是啊,跟狗一樣咬著人不放。」

  白月站起身上樓,慵懶道:「別侮辱狗。」

  「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才看見她勾搭了個帥哥上了樓,猜猜,她想幹什麼?」

  白月一頓,「還能幹什麼?」

  「挺懂啊你。」何西寧調侃著笑:「十八歲成人禮,就沒想過去干點未成年不能幹的事兒?」

  白月輕笑:「還真沒想過,你有興趣自己去,別拉我。」

  「說遠了,我朋友不是這的老闆嗎,我剛才幫你打聽了一下,聽說這幾天蘇雅每天都會找一個男人,過夜的那種。」

  「嗯,然後呢。」

  「她也不怕得病。」何西寧說:「她這樣,好像是為了找靈感,你沒聽說過嗎?人在極度興奮,或者極度痛苦的時候,會有很多靈感,要不然那些寫情歌的歌手私生活那麼混亂呢。」

  白月不怎麼在意,坐在窗戶前,撥弄著窗台上放著的玫瑰花。

  「隨便,我沒想過跟她比,我也不一定會真的去參賽。」

  何西寧:「今天沒人找你?」

  白月:「不是生病了嗎,我媽特意說不讓人來打擾我的,樂得自在。」

  「不說了,有事,先走了。」

  「你要出來啊?來酒吧唄。」

  白月眨眼:「我要去,找我的靈感去了。」

  掛了電話,白月從衣櫃裡找出一件簡單的衣裝,目光落在仍舊發青的手腕上,凝眉,塗上了一層藥膏才往外走。

  大概是對那天的印象太深,白月站在老遠的對面,也沒敢去筒子樓里。

  那天的事情歷歷在目,江縱跟他向來所表現的一樣,放縱,手腕狠,像一條瘋狗。

  他那時嘴角是笑著的,整個人卻顯示著一種瘋癲的狀態,頎長的身高擋在她面前,世界都在他的背後。

  白月坐在江縱向來喜歡的那把椅子上,手指揉捻,思緒很久,去到對面買了一支玫瑰花。

  妖艷的紅色好像是浪漫珍貴的象徵,它的美麗在於獨立倨傲,孤芳自賞,艷而不弱,渾身是刺。

  她喜歡的不是玫瑰花,花朵總會凋零。她喜歡藏在美麗之下的危險。

  可花店裡的花都是拔掉了刺的,被一團團禮紙包裹著,在風中顫抖,仿佛被卸下鎧甲的兵將,岌岌可危。

  白月坐了一會兒,就看到從那邊下了班的江縱,他仍舊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袖,手上卻捏著一件黑白色外套。

  她想起了他衣櫃裡的衣服,好像也很少。

  一天不見,白月恍然間覺得似乎很長時間沒見了一樣,還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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