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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會蹲在他旁邊,可是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

  寧暨雙唇緊閉,常日裡好看的眉這會兒也緊緊皺在一處,裴婼心底一陣心疼,臉上已然落下淚來。

  可是哭有什麼用,裴婼擦了眼淚,又抬頭看了看。

  不知道娘親他們什麼才會找過來。

  她怕他等不了。

  大雪依舊落著,沒一會就覆了薄薄一層。

  這樣下去,沒有傷也會被凍傷。

  裴婼又連忙去撿那些殘碎的木板,一塊一塊搬過來,又一塊一塊擋在他身側,在這冰天雪地里為他造了一座聊勝於無的小屋子。

  大概天地間太過寂靜,而天色也漸漸暗下來,裴婼心裡恐慌愈加強烈。

  「寧暨,你千萬別有事,再堅持會,娘親她們很快就來了。」

  「寧暨,要不你醒醒,我一個人害怕。」

  「我從中午就開始不安,隱約覺著會有什麼事發生,沒想到真是,要是當初我們不著急著趕回去就好了。」

  「怎麼偏偏我們的馬出了事,不過也還好是我們的馬出了事,要是是娘親或者外祖母,她們怎麼受得住啊。」

  「你說你幹嘛要抱我,要是這會受傷的是我,你都能帶我出去了,可現在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怕一動你你的傷就更重了。」

  「.......」

  裴婼越說越多,說到停不下來。

  直到一聲悶哼響起,裴婼立即停下,雙眼迸發光彩,又哭又笑,「你醒了?」

  寧暨微微睜眼,看見一個淚人蹲在他旁邊,肩頭落了厚厚一層雪,又想到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能一直說一直說,沒人喊停她就停不下來。

  他原以為她變了,沒成想是一點沒變。

  寧暨咧嘴笑了笑,安慰她:「別哭了,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你流了好多血。」

  他這才動了動身子,立馬察覺到了傷口,疼是疼,可是沒什麼不能忍的。

  可當看到自己兩側還有身體上空被破木板和樹葉擋得嚴嚴實實時,寧暨沒忍住,又笑了出來。

  「你還笑,多冷啊,我也是沒辦法。」

  「嗯,謝謝婼婼。」

  他這麼一本正經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

  「你扶我起來。」寧暨動了動,雙手撐著地面想坐起來。

  「哎,你別動啊。」裴婼連忙制止。

  可寧暨還是硬撐著坐了起來,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指了個方向,「我們去那邊。」

  裴婼看過去,那兒不算個山洞,就是塊大石頭凸了出來,稍微有些遮擋。

  「你可以走嗎?」

  「可以。」

  裴婼便攙扶著他往石頭走去。

  兩側圍擋,擋了寒風和白雪,而且地面乾燥,暖和許多。

  等把寧暨安頓好,裴婼又跑去拾起那堆破布,想著有總比沒有好。

  讓人欣喜的是,寧暨身上居然帶了火種,於是裴婼又連忙去周圍拾了乾燥的樹枝,生起火來。

  兩人坐在火堆旁邊,這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裴婼心裡記掛著他的傷勢,說:「你小心些,別碰著傷口了。」

  「沒事。」

  「你怎麼還隨身帶了火種呢。」裴婼感慨,幸好有了火源,不然這冰天雪地的她和他都堅持不了多久。

  「習慣了。」

  「嗯?」裴婼有些不懂。

  他便解釋:「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也不是單單會白天打仗,晚上能幹的事更多。」

  「噢,那……是不是也常常受傷?」

  寧暨點頭,「是,所以你不用擔心,這點傷不算什麼。」

  「那你可有帶傷藥?我先前只是簡單包紮了下,若是有藥會好些。」

  「沒有,戰場上不會給你包紮敷藥的時間。」

  裴婼撥弄火星子的手停了下來,驚訝「啊」了一聲。

  寧暨看著她稍顯凌亂的髮髻,沉吟片刻後喚了一聲:「婼婼。」

  裴婼便看向他,「嗯?」

  「今後我還會受很多這樣傷。」

  他只說了那麼一句,可裴婼都聽懂了,眸子暗了暗。

  她以前沒想過問題,那是因為先前她與寧暨算不上相熟,這個問題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情感。

  可現在......到底也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於情於理都不希望他再受什麼傷。

  不知過了多久,悶悶的聲音響起:「我知道,可如今不是沒戰事嗎,說不定將來也沒有。」

  倆人都明白不可能,氣氛有些沉重。

  裴婼突然想起昨日候明琪與她說的事,不管多大的將領在戰場上都只是一條人命,誰也不能保證誰能活到最後。

  一個自私為上的將軍也許在那樣的情況下或許能逃脫,可她明白,寧暨與寧暨大哥都不是那種人,遇到危險沖在前頭的必然是他們。

  裴婼悄悄抬眼去看他,突然間發現她看不透他,就像此刻,那張蒼白臉頰下是在想些什麼呢?

  當時那麼照顧他的兄長卻為了救他而死,他又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

  「梧洗父親的事情......」裴婼看著他,有些不敢問出口。

  寧暨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誰與你說的?」

  「你那表妹。」

  「別胡說,不是我表妹。」寧暨不滿看過去,「大哥的事你別聽人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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