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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不知為何至今仍不被蕭章遠納入宮中,可裴婼想著也是早晚的事了,而她這正妃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母妃。」裴婼微微福身。

  「太子妃趕緊坐著罷,這大冷天的有什麼事何須親自跑一趟?小心加重了病氣。」

  「無妨的,只是些老毛病。」裴婼咬了咬唇,「母妃可知太子何時回府?」

  話音剛落,一聲輕笑傳來,裴婼抬眼看去,不是林采兒是誰?

  季貴妃不滿看過去,林彩兒隨即捂著嘴,臉上仍是掛不住的笑意,眼底卻布滿陰狠。

  「太子並未與本宮說,不過應當也快了,聽聞是出城剿匪而已,用不著花什麼心思。」季貴妃解釋,轉而道:「太子妃可是為了裴國公府的事傷神?」

  裴婼點點頭,絲毫不意外她們得知她今日來的意圖,「父親與家兄恍然遭此牢獄之宅實乃意料之外,可國公府是斷不會做出如此謀逆之事的。」

  思慮再三,裴婼終是開口:「能否請母妃去信太子,讓他早些時日回來,從中周旋一二?」

  「這……」季貴妃與堂下兩名妃子對視片刻,說:「太子妃,本宮知你救父心切,可你也知剿匪非易事,哪是說能回就回的?」

  這是……拒絕了。

  裴婼不想放棄,再次懇求道:「我身子欠佳,不知父兄如今到底什麼情況,越拖一日就多一分憂慮。太子素來最聽母妃的話,母妃若是能從旁協助,婼婼感激不盡。」

  這話將身份放得極低,裴婼眼眶已經有些紅了,她何時做過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事情。

  邊上林采兒悠悠出聲:「瞧著太子妃怕是還不知道呢,裴家上下應是再也救不回來了,今日聖旨都下了,秋日問斬。」

  最後四字林采兒說得又重又慢,踏在裴婼心上。

  裴婼震驚回頭看向綠衣。

  綠衣此刻已然掉了淚,不得已點了點頭。

  秋日問斬……

  怎會如此嚴重……

  昔日父兄相處點滴翻湧,那個總愛待在父親書房的兄長,那個喜歡拿著書勸她女孩子要文靜些才好的兄長,還有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怎麼落了如此下場?

  裴婼一時胸悶得快要喘不上氣,與季貴妃再次確認:「母妃,我父兄……」

  季貴妃一臉遺憾:「是,怎麼說也牽扯謀逆,這一回就算太子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你想寬些才好。」

  身子不合時宜的起了反應,裴婼掩著帕子輕咳,又聽到林采兒說:「太子妃還不明白麼,這兩年天下太平哪還有什麼賊匪,不過是表哥早知曉了,不想惹禍上頭才早早離了長安,要不然不就如姑母現下這般為難?」

  裴婼再次僵住,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一切其實都有際可循。

  蕭章遠出城前一天,裴婼特地做了梅花糕送去前院給他。

  她熬了這麼些年自然沒了少女的期盼,只是他到底是她的夫婿,她不想讓兩人關係太過僵持,如若不能相知相守,那相敬如賓也是好歸宿。

  那日也如今日般下了漫天大雪。

  小廝說太子有公務處理,讓她稍等。

  只是這一等就是半日,從正午到暮色四合,從門前到偏房,他那公務都沒有忙完。

  綠衣心疼地勸了好幾句她都沒聽,只是一昧地沒有終點的等著。

  後來他終於出來了,讓身邊人接了食盒,淡淡瞥了她一眼,「王妃辛苦。」

  隨後揚長而去,背影決絕。

  裴婼繫緊了氅衣,沖綠衣笑笑:「這天,可真冷啊。」

  她身子不好,硬在那漫天冬日裡等了半日,只能等來他一句辛苦。

  他這樣巴不得離她遠遠的,又怎會幫自己,幫裴家。

  她不該再抱有希望的。

  這就是她當初耗費兩年,央著父親求來的婚事,多麼諷刺。

  五臟六腑劇烈抽著,瞬間痛得裴婼坐不住,咳嗽來得又重又急,堂內幾聲驚呼隨著那張染了鮮血的帕子落下。

  --

  昏暗的房間,空氣里都是藥味。

  裴婼渾身像被燒著了,大汗淋漓。綠衣在身邊不斷為她擦拭,低聲抽泣。

  裴婼想出聲安慰她,可是嘴巴一張一合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感覺得到身子被密密麻麻的針扎著,疼得她落下淚來,隨後聽到大夫高興的聲音:「好了,再睡個幾日便無大礙。」

  裴婼閉著眼睛,艱難扯了笑容,她怎麼可能會好。

  這癆病自入宮後就開始伴著她,日日夜夜提醒自己,嫁入皇家就似生了一場重病,至死方休。

  這四年來來往往大夫換了十幾個,小院裡藥氣生了根,一刻不消。

  若是有下輩子,她怕是也能給人看癆病了。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她艱難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恍恍惚惚間又聽到大夫說:「怎麼回事?脈搏呢?」

  裴婼模模糊糊也跟著為之一動,要死了嗎?終於可以離開了嗎?

  又不知誰大喊了一聲,「不好了!太子妃沒了!」

  隨後一陣兵荒馬亂,她終是撐不住,閉上了雙眼。

  讓她好好睡一回罷。

  意識尚存一息,她聽到綠衣再不遮擋、驚心動魄的哭聲,心裡好笑,這小丫頭怎麼這麼能哭?

  靜了幾瞬,有談話朦朧傳來,是季貴妃的聲音:「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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